“最后好说歹说,买了其中一幅回来。”
沈听澜不知道沈青仪为什么会和自己说这些,大概是不想气氛太过尴尬。他这时候才注意到,这栋房子里摆放有各式各样的家具与装饰品,琳琅满目,好像要填补完空间内所有的空隙。但屋子大,人少,还是显得空,无论放了多少东西,依然冷清得缺少人情。
他忍不住问:“这里平时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位保姆阿姨,她正做饭呢。”沈青仪似乎误解了沈听澜的意思,“小谢住在他表哥家,你爸爸很晚才回来。”
沈听澜的目光落在客厅里的一幅牡丹装饰画上,他觉得沈青仪就是那株牡丹,雍容漂亮,被镶嵌在四四方方的漆金画框里,不会枯萎,不会老去,永远保持漂亮的样子供人观赏。
沈听澜很想问一问沈青仪,为什么要选择留在这样一个地方?但问题答案显而易见,她不会离开。
他一直不理解她的想法。
保姆阿姨很快做好了饭,红红绿绿的一大桌子,瞧着十分热闹。沈听澜和沈青仪面对面坐下,餐桌上的菜冒着一道道热气,如帘子般将他们隔开了。沈听澜沉默着,他用筷子夹起一块散发香气的鱼肉,只觉吃进嘴里的味道都变得寡淡。
正这时候,沈听澜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叼自己的裤腿。他低下头一看,是只赤色的小柴犬。小柴犬圆溜溜的黑眼睛对上他的目光,它坐在了地上,抬着头朝沈听澜叫了一声。
沈青仪笑着说:“我平时都喊它‘狗’,还没给它取名字。”
沈听澜摸摸它的头,想了一下:“叫狗蛋吧,贱名好养活。”
“狗”不知道在短短的几秒钟内,自己已经升级成为了“狗蛋”,还蹲在地上摇尾巴。
“狗蛋。”沈听澜叫它。
小柴犬能听懂“狗”是在叫它,但加了个“蛋”字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它歪着头望沈听澜,一张脸竟是困惑的样子。
他被它充满人性化的表情逗笑了,然而笑着笑着,又觉得难过。一间空荡荡的大屋子,一条傻乎乎的狗,一个刚被扶正的情妇,外加一个花花心肠的男人,两个叛逆的孩子。
大家一起登上了充满荒诞效果的戏台,是演员,也是观众。可无论怎么演、怎么看,故事都不似大团圆的结局。
沈听澜低头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凉掉的小米粥,心里想,如果自己以后和谢知荣一样有了钱,这狗日的生活会不会好过一点?
他撂下筷子,问:“妈,那幅飞天的画,谢知荣买它花了多少钱?”
“十七万吧。”沈青仪说。
九十年代的十七万。
那时候的一套房子不过才几万块钱,一幅画居然可以有这么大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