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多事之春·春夜 3.(1 / 2)

腊月二十四,近乎是,游鸿钰和邱叙鬼混的倒数第叁天。

    咖啡馆里的昏暗乏味让人失望。

    Commune的位置在最新商圈。黄思雨亲自来接,游鸿钰有点惺惺的不好意思,夸口一样笑道:“为什么喝酒的地方,从你家换到酒吧了?”黄思雨并非朝定午改的人,即使是纵情时刻。

    刚关上车的邱叙,回身,没想到她一来就这么说话,疏淡看一眼。

    黄思雨淡笑着叨:“我懒得给你们做饭吃喔。”

    邱叙转头,人也更默淡。

    黄思雨有意出面,替他俩“主持公道”。游鸿钰明白。

    游鸿钰更明白,思雨是不是偶尔也闲得没事干。

    游鸿钰看向酒桌等候的人,思航,思雨的四个好朋友,思雨男朋友,一个同龄人。

    黄思航介绍这位小哥:“思雨的潮牌店历练中。”

    游鸿钰落座,说:“好久没过去玩了。”每次去,思雨都要大打折,力度太大。游鸿钰过去这些年一心读书,怎么就她读书越读越穷?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能回馈思雨,渐渐少去这家店。

    游鸿钰和邱叙在前几年,就分别和其中几个哥哥姐姐熟识。

    这次见面,先夸他俩小孩儿“长得真结实!”,思雨笑着说“鸿钰肱二头肌、肱叁头肌练练得好”。有人起哄,游鸿钰也不吝啬展示,那是平时垂落柔顺,鼓起明显的线条,而她表情狡黠得像水獭,惹人拍掌比大拇指。又聊健身,请教哥哥姐姐青春永驻术。又寒暄交换联系方式。终于开始点餐大吃特吃。跳跃破冰小游戏。

    黄思雨的男朋友,是如今某蒸蒸日上新式茶饮品牌的总经理。这一桌,唯二安静的,就是思雨男朋友,和邱叙。

    还是聊家常和所谓消息。邱叙还是那么清皓。被提到,又会笑着接续两句。

    某个姐姐做咖啡厅,游鸿钰抖落道:“17年吧,港城的咖啡厅,说这边喝咖啡的人很少,咖啡厅老板提出要资本市场教育消费者。但那之前,李青燃在重山,就开始搞咖啡了。”

    “他的咖啡厅,我去过。”邱叙握酒杯的手,顿下巴前,忽然淡淡掀起眼皮,看向酒桌,“他不是老板。和入股制差不多。重山人讲实在,还没到叁千块钱就是‘股东’、‘代理人’的说法。”

    全程,邱叙只就这件事露出一点态度。除了总依据某种生猛的直觉,来干成事的游鸿钰,其他人对邱叙,多有垂爱。

    “那老板是谁?”黄思雨正切鸡腿,笑吟吟地问。

    “回头帮您问问。”游鸿钰见邱叙白白摆头,漫应着。

    和他们同龄那位,弯下身捡东西。前提,酒桌窄,游鸿钰坐最外,腿往空旷的走廊,稍微放了放。

    这位扶桌面,抬头,视线落游鸿钰脸上。

    坐对面的游鸿钰,没懂。于是低头看自己牛仔裤,一路延伸到长筒靴。然后看到,裤脚露出的袜子。

    那是下邱叙的床,邱叙给她换上的袜子。花纹工艺特别。

    她转过头,邱叙还是那么杳然无声的存在,眼睛近乎深幽幽。

    鞋子的字母,工艺特别,是思雨潮牌店当季热货。

    结束后等代驾,游鸿钰抬手整理风衣领,黄思雨在那边嘻嘻哈哈最后招呼一下朋友,走来:“今天不要怪姐姐做了次居委会阿姨。”

    游鸿钰在夜灯下微微眯眼,细微端详黄思雨。这一晚,春夜重山的雨,来的早。但是她头发本来也要洗了,也由薄毛雨落。

    游鸿钰曾经对黄思雨的情愫,还是不止后辈依赖和遐想向往。

    十一二岁时,经常和各种同学周末出去玩。她父亲对她的朋友亲和,她家就成为会面点。男生往往都怕误会,于是有个暗号,在她家楼下篮球拍地的节奏频率,提醒女孩子们:可以出门。有次,两个男同学抱篮球走前边,到场地还是找不着人,看女孩子们,就问:“不要试试投篮玩玩。”游鸿钰试了,那时候个子不高,男同学说,弹跳力不错。看好文请到:

    导致游鸿钰对篮球的兴趣一度飙升的原因,是黄思雨。黄思雨之于她,就像赤木晴子之于最初的樱木花道。

    高原社交心怠散。下大雨,把自己关房间,音响震动,让张国荣的歌萦绕房间,就是最好的社交。直到大二才确认自己是双性恋,有次嘴毒,说到处都是酷儿诱饵*。他大叁和学长进入暧昧期,心理学在读的研究生学长,莫名其妙发四篇论文,昭告高原,你是回避型依恋。看来心理学的术语,还是传播过广。

    怎么变成的性少数派只有自己晓得,有些事情得体感才明白。外表异样的人,面临社会硬性价值取向不大喊不夸张的人,内在一样的人,边缘心态需要分类。

    没人会记得早夭胎名。

    黄家和游鸿钰同龄的,其实是叁妹黄思蕊。思蕊,小蕊,报道上还能找到,一名女孩在补习班二十四层跳下。她丢失的玩伴。那个假期没回重山来度炎热暑假。为了了解新闻报道的细节,父母没解释的那部分,十二点敲黄家门。

    黄家父母缄默其词,只隔门说:“太晚了,我们都要睡了。”淡淡的声音,小游鸿钰能感觉不对,孩子的直觉。

    和思蕊的友谊断了,才跑去和思航做朋友,去和思雨做朋友。黄家那之后,有一堵玻璃墙。游鸿钰嘻嘻哈哈能化解所有冰嫌,也不敢提及。

    大家都选择叁缄其口。对一个无辜的纯洁生命好,也对周边人好。

    在春雨里,即将到来的2024年首,游鸿钰“唉哟”一下,笑谈道:“我想起以前,每次分手,前男友个个都生我气,很有怨言。我确实分不清'有感情’和‘有爱情’,只知道需要确认关系。”她手揣风衣兜里,摸到角落的戒指,笔直而立变得有身量,“找你谈心,你不知道这些情况,直接说,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复杂的,不能简单化。”

    黄思雨默然一下,才笑道:“原来你还记得。”

    她的眼睛越过思雨,看向道路后方的便利店,方才被思雨支去买口香糖的邱叙。

    便利店的红色招牌下,店内格外的明亮白炽光。邱叙迈步要踏上灰台阶,冬日节庆里的玻璃门已自动打开。

    游鸿钰仰头,眼皮沉酸,酒后懒劲,叹出一口几乎看不见的白雾。她们仰望薄薄寒雨如甘霖,让眼皮清亮。

    “就是未来哪一天,我找到你,说,我正在和邱叙分手,这次你要只帮我呀,姐姐。”

    最后游鸿钰好奇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黄思雨有些困惑:“不急。我不想生孩子,没人要求我生孩子。”

    游鸿钰的脸上,展出一个足够明熠快乐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