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金丝楠木床。
金丝楠木的珍贵性不言而喻。
在封建社会,这玩意儿以前叫做宫木,也就是帝王内宫才能使用的东西,普通人若使用,甚至要被砍头。
从木材的市场价值来说,金丝楠木仅次于琼脂。
市面上几乎没有新的金丝楠木制品出现,但凡一些金丝楠木家具,无不是从老金丝楠木家具、棺材中取材,小心翼翼进行拼接。可即便是拼接,也不大可能制成整张金丝楠木大床,因为根本没那么多原料。
这说明,总瓢把头现在睡的这张床,很大可能是某个皇宫流出来保存至今的内宫床!
陆岑音家中的地主老财扛米袋琼脂木雕,其形制不大,已然被视为陆家至宝。
如此大的金丝楠木床,而且还是宫内之物,价值足以秒杀博古架上的一切古玩!
瞬间一个转念。
一个微小的动作。
辕门射戟局告破。
总瓢把头之前眼瞄博古架,故意不瞅那尊宋汝窑天青瓷,其实是在给我故意挖坑,但他最后还是没耐住性子,去微扯了一下床单。
破局之法实在局外。
老一辈江湖人太喜欢玩这套了!
我打进来以后,一直被总瓢把头牢牢掌握了话语的主动权。
他说什么。
我做什么。
现在我不能让他给牵着鼻子走了!
我说道:“老爷子,我运气好破了局,感恩您的宽容。”
“既然我们之间是聊天,就应该你言我答,刚才一直都是老爷子在提问,现在我有一个问题要问您。”
“古董行当有一个人,无真身、无法号、无庙宇,仅仅一个江湖代称‘老司理’,想必您一定知道他是谁,苏尘恳请老爷子能够如实告知。”
总瓢把头听到“老司理”几个字之后,双目突然精光爆射,脸部肌肉剧烈抽搐。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只有总瓢把头那如遭了雷劈一般的表情,以及我砰砰砰的心跳之声,彰显着我们两个人的存在。
良久之后。
总瓢把头方才缓缓开口:“对不起小苏,我曾立过天誓,不能告诉你。”
我内心突然袭来一股深深的绝望。
他之前已经说了,如果我赢了,就原谅我挑老粮帮设局见他的行为,可以留下一条性命、陪他聊天,但并没有说会告诉我想要知道的。
此刻。 他毅然决然地拒绝。
求他?
像总瓢把头这种老江湖,一旦立了天誓,是不可能从他嘴巴里撬出任何信息来。
威胁他?
这可是老粮帮的总瓢把头,天神级别的人物,现在我们三人在人家的老巢,敢有任何不轨,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没有任何办法。
之前的一切努力,全白费了。
我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恍若要爆炸的崩溃情绪,拿出了明斗彩圣物碗,放在了床头柜上。
“老粮帮的圣物,现物归原主。想必以老爷子的宽广胸襟,也不会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您,又是怎么拿到的圣物碗,更无心再去追究其中之事。”
“既然您已立过天誓,晚辈不强人所难。”
“今日荣幸得见,就此告辞,望老爷子保重身体!”
讲完之后。
我转身就走。
人还没走到门口。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小苏,请留步!”
我回过身,不知所以。
总瓢把头目光中流露出无限赞许,缓缓地说道:“身怀绝技却谦逊规矩,胸有激雷而面若平湖!果然好样的!”
我回道:“老爷子今天夸奖过多了。”
总瓢把头突然目光一凛,回道:“若你今天关于他之事再多说一句,老夫不仅不再言语,还会让你有来无回。但你在我拒绝之后,竟然决然而走,真让我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