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都是来采访钟泉的,许野也落了个轻松,他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先进了展厅。
他的那幅《迷》挂在展厅正中间最显眼的位子,展厅里已经来了不少圈内人士,走走停停的,一部分人之前已经看过这幅画,再看依旧会停下脚步欣赏一番。
来来往往的人停顿或经过,却有一个人始终坐在那幅画的前面。
是的,是坐着,坐在轮椅上面,两只消瘦的手握着轮椅的轮子,手背上的骨头凸的很明显,一动都没动过。
许野走过去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人。
是一个男孩,金发碧眼,最多十五六岁,他微微扬着头看着眼前的画,看的很认真,也不太认真,盯着那幅画像是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男孩用地道的中文说了一句,“这幅画画的真好。”
许野看了他一眼,“你会说中文?”
男孩转过头,“我妈妈是中国人。”
男孩说完再次将视线挪回画上,“妈妈说,中国很美。”
“这里也很美。”许野说。
男孩笑了笑,问许野,“你觉得这幅画漂亮吗?”
“嗯。”许野没有夸自己的习惯,但也说不出不漂亮。
“我好喜欢这幅画。”男孩眼睛弯弯的,在笑,“如果在人迷路的时候身边有这样的风景,我觉得也挺好的。”
“是迷失。”许野纠正他。
男孩仰起头看着他笑,“可我看着就像是迷路了呀,找不到家,找不到出口,因为这幅画里面没有出口,永远都走不出去了。”
许野听到这话挺意外的。
他画这幅画的时候心里说不上多复杂,但就像小男孩说的,他是因为找不到出口而感到迷茫,所以才画出这幅画。
那么多人,那些所谓的大家,艺术家,包括钟泉都没有看出这幅画真正的意义,却被这个男孩一语道破。
许野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也找不到路啦。”小男孩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笑的特别灿烂,“再也走不出去,没办法离开这些规定好的方框之内,就像在这幅画里,周围很美,但也只剩下这些了。”
“查尔。”
男孩寻着声音回头,朝走过来的男人挥了挥手。
男人走过来,蹲在男孩轮椅前,用法语跟他说:“钟泉先生和他的徒弟都来了,你怎么还在这?”
男孩眼睛一亮,用同样的语言问:“他也来了吗?”
“是的,来了。”
查尔顾不上跟许野打招呼,调转轮椅两手推的飞快,男人紧忙跟了上去。
许野大猜到男孩问的“他”指的是谁了,不过他没跟出去,而是转身继续去看别的画了。
许野拍了几张发给谢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