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莫忘坐在食堂的餐桌前吃饭,她翻开学校论坛,有关于她的帖子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顶在页面上的是些乱七八糟的其他东西。
也是,这群富家子弟总有更新鲜的事情,他们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就把杜莫忘这个小丑扔在脑后。
“老公,你不要看手机啦,看我嘛。”虞萌甜滋滋的嗓音在对面响起。
杜莫忘抬头,虞萌今天涂了樱桃色的唇彩,披着卷发,耳畔系着粉红色的绸缎丝带蝴蝶结,比平时更加娇气可人,像一大团软绵绵的棉花糖。
他面前摆着一份没加酱汁的鸡胸肉凯撒沙拉,和一杯羽衣甘蓝汁,杜莫忘不知道他是怎么眉头皱都不皱地把这些黑暗料理吃下去。
她尝过一口,差点撅过去。
“对不起。”杜莫忘把手机收起来。
这段时间虞萌一直和杜莫忘一起吃午饭,有公主在身边,没人来找茬。经过上次在卫生间的反抗,苏玫最近都不主动出现在杜莫忘面前,见了她也是绕着走,生怕疯狗再咬人。
杜莫忘的高中生活终于像任何一个普通高中生那样平静又无聊,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繁重困难的各类课程,永远解不开的方程式,和怎么也搞不清楚的传送带受力分析,以及天书般的英文时报周刊。
虞萌叼着叉子,贝齿轻咬:“老公,你的土豆烧牛肉是不是很好吃呀?”
杜莫忘把自己的餐盘推过去。
虞萌面露难色,叉子悬在盘子上空不确定地挑选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块最小的牛肉,刮干净浓稠的汤汁,放进嘴里。
“好吃!”虞萌托着半边脸幸福地笑。
杜莫忘问:“你还在减肥吗?我看你已经很瘦了。”
虞萌叹了口气:“戏剧社的人要我去演公主啦,那套裙子腰身好细好细,我长一斤肉就会穿不上。”
真可怜。杜莫忘怜悯地看着虞萌,在水杯里涮了几块牛肉,放到虞萌碗里。
“没有脂肪的,蛋白质含量也高,不要担心。”
虞萌哭丧着脸,把牛肉吃完,幸福得想落泪。
“要不要吃蛋糕,刚好在做活动。”杜莫忘指着食堂公告,“巧克力奶油蛋糕,我吃奶油,你吃蛋糕?”
“老公,虽然我很感谢你,但是请你不要诱惑我了。”虞萌捂住脸,“减肥好痛苦,我不想前功尽弃。”
吃到一半,戏剧社的人发消息,到了排练时间了。虞萌本来打算饭后和杜莫忘去保健室小睡一会儿,计划也只能取消。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虞萌,杜莫忘明显地感觉到之前若有若无打量的视线,顿时变得赤裸裸的,无数道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到她身上,如芒在背。
杜莫忘在心里叹了口气,快速地解决饭菜,吃到一半左眼皮狂跳,面前一暗,坐下来一个人。
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学生们窃窃私语。
杜莫忘抬头,迎上一双清澈的杏仁眼,睫毛浓黑短密,小刷子一样,瞳仁水润像林涧初生的小鹿,眼睛的主人却没有小鹿那般懵懂无辜,面色阴沉地凝视她。
杜莫忘后悔自己怎么不能再吃快一些。
“有什么事?”杜莫忘努力吞下一大口饭。
唐宴把玩着草莓牛奶的吸管,闻言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没事不能坐这里?”
杜莫忘低头装死。
又是一阵沉默,耳边只有杜莫忘勺子刮碗的碰撞声。 “那个,杜莫忘。”
杜莫忘抬起头。
唐宴没看她,偏过脸抿着吸管,灯光下肌肤白得发光。他嘟囔:“下周五我17岁生日,你来不来?”
她一点都不想去。
“我爷爷说请了杜遂安,他会带你过来吧?”唐宴别别扭扭地试探,“虽然是养女,但再怎么忽视,这样的宴会肯定会带你的吧?”
“先生会去?”杜莫忘终于正眼看他。
望着她黑亮的眼睛,唐宴有一瞬的手足无措,这个一向轻狂傲慢的坏脾气大男孩顿时变成了支支吾吾的青涩少年,说话也磕磕巴巴的。
“我爷爷举办的,杜遂安不可能不给面子!除非他不想在京城混了!”唐宴环抱双臂,挑起下巴。
杜莫忘眉心跳了下,有些不爽。在她心里杜遂安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唐宴说这种话,无非是仗着自己爷爷是将军。
将军怎么了?将军了不起啊?
好吧,的确了不起。
但杜遂安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做生意,从不作奸犯科,唐宴凭什么拿权势压人?再说了,了不起的是他爷爷,他爷爷为了国家出生入死抛头颅洒热血,理所应当受人尊重敬畏,但这关唐宴什么事儿?他不过是受蒙祖荫,凭什么这么瞧不起人?
“你要来。”唐宴强调,牙齿不断咬着吸管,塑料吸管坑坑洼洼。
杜莫忘算了算钱包里的余额,刚好够两人的飞机票和酒店钱,多出来的钱能买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