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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给了她第三次生的机会,却又仿佛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一次次的被人抛弃、被人放弃。

几年前她的竹马和舅舅选了白梦雪,几年后赵大龙也选择了离开她。

她是不是就不配得到爱?

哪还让她活着做什么?

她爱赵大龙吗?

她不爱的。

但是她依旧难过他的离开。

那种被抛弃的感觉,那种对抗命运却失败的滋味,袭上了她的心头,她被浓浓的无力感包围,像是无边的黑暗,将她笼罩、包围,最后吞噬。

她像个被困在牢笼里受伤的小兽,明知道刚醒来不宜情绪波动太大,还是望着天花板默默流泪了。

哪怕她心里明白,那个男人也许不是主动离开的,她太了解那几个人了。

甚至都能想到他们用了什么理由逼他走。

在她从任时然那里得知那三个人依旧对她不肯放弃时,她就知道了。

政客和商人的儿子,天生就是冷血的。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击致命,从不给人反击的机会。

他们忍了太久了。

她睡了一年,她的医药费、护理费,不是一个赵大龙可以负担的,哪怕把她们家仅剩的房子卖了也不行。

可是她依旧有所怨,两个人的事,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万一...万一我死都愿意跟你呢?

她以为那个男人是爱她的。

事实上,他也的确爱她。

他爱她,所以他放弃了她,他想要她好好活着,哪怕多一天都好。

道理她都懂,可她依旧还是很难过。

不知从何时起,她把那个男人当做是对抗命运的标志。

可惜她如同那场音乐会那样,没能听到代表胜利的第四乐章。

她觉得她很矛盾,她也知道她钻了牛角尖。 她知道,就算赵大龙不离开,那三个人也会帮她掏医药费。

可是赵大龙不知道,或者说,他根本不敢赌。

这是她的命啊。

她应该怪他吗?

他有什么错呢?

算了吧,她这样的人,没有了爱人的能力,也就不配得到爱。

只配和几个垃圾纠缠一生。

挺好的。

这不也是她本来的计划吗。

艰难的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却仿佛怎么都停不下来那般,泪水似决堤般流下,打湿了她的枕巾。

所以,命运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是让我回收几个垃圾,我对命运做出了反抗,车祸就是我的惩罚么?

只是她依旧想不明白,任时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像哪里出了错。

她在睡着前,如此想着。

许是日思夜想,她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里有个男人,再向她道别。

她在梦中一直伸着手,在做最后的挽留,可是那个男人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玫玫,你要幸福呀,一定要比我过得好。”

才不枉费我狼狈的退出。

直到那个男人的背影在梦中消失,凌雪玫也不愿意醒来,泪水肆意横流在脸颊上。

她不知道的是,现实中有人一直在床边看着她,看着她一手抬起,脸上全是冰凉的泪,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似乎永远流不完。

更不知道的是,在她呢喃着“大龙,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时,放于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紧后又无力的松开。

她依旧在她的梦境中,不愿醒来。

“玫玫,忘了他吧,以后我会守护你。”

在黑暗中,那个面带阴郁的男人,真挚而诚恳的,像是宣誓着什么那般,低头对着她说道,最后在她的额间落下珍而重之的一吻。

翌日,当凌雪玫再次醒来时环顾四周,房间内守着她的已经换成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哎呀,你真的醒了呀?”

那个中年女人看着她,居然一脸的激动。

“您好?”

凌雪玫有些吃力地说着。

“哦哦,你还不认识我呢。我是疗养院的护工,这一年来是我和另外两个人轮流照顾你来着。我姓赵,你叫我赵姨或者赵姐都行。” 凌雪玫对她笑了笑。

姓赵呀,她和这个姓可真有缘。

那个人也姓赵,至于赵姐,听到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称呼,她恍若隔世。

她大概真的很没良心吧,从东回来后,也不知是太忙忘记了,还是内心下意识的抵触那些不堪的记忆,除了报平安外,她竟然再也没联系过那些在她最落魄时候帮助过她的人。

凌雪玫,你真是个垃圾。

心里有些唾弃自己的行为,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那名赵姓护工也许是认为她还不太能说话,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那对中年夫妻是你父母吧?每周都来看你呢,对你可真好。不过也是,对你不好也不可能把你宋来这里。那个每天晚上来守着你的是你什么人呀?那间小屋子也不好睡,也就我们睡习惯了。另外还有三个靓小伙也经常来看你呢,哎哟长得可真俊,你长得也漂亮,阿姨我活这么久,在你这间病房见到的人颜值最高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凌雪玫本该有些反感探究自己的生活的。

可是又有些异样的情绪。

这些事,父母不会与她说,那几个人说她不屑于听。

如今听旁人说起,居然感觉到一丝满足?

也不知道这种行为是不是叫贱。

但是,能从旁人的叙述中,察觉自己是被爱着的,好像也能获取到一丝幸福和满足呢?

虽然,有些人的爱,也许来的太迟了。

她出神的想着。

要跟这些人纠缠在一起了啊。

真惨呢。

想着想着她又笑了。

这不是她18岁之前就过着的生活吗?

甚至18岁以后失去后还尝试竭力挽回呢。

现在居然开始嫌弃了。

人心易变,他们是,她居然,也是。

她能跟他们过好吗?

她要跟他们不明不白、没名没分地纠缠一生吗?

那样的她,与她曾经醉看不起的白梦雪,又有何区别呢?

她有些难过。

所以,她人生的终点就是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吗?

她还是,好不甘心呐。

她设想的人生,是三两知己,知心爱人,事业有成,亲属和睦、 可是她好像,全部搞砸了。

好好和他们过日子,像个行尸走肉。

还是继续抗争,不死不休。

她都不愿。

她试图让自己想得开,死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想不开呢?

她内心也是这样劝自己的。

可是道理谁都懂,谁都过不好这一生。

或者说,她应该向命运低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