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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玫一锤定音,打了个哈欠,想睡觉了。

假装也没看到厉华池失望的眼神,还有一旁陆景云得意的挑衅目光,还有两人隐隐约约又开始猜测她是不是因为傅寒深才选择才家里吃等等云云各种奇妙的心理活动,直接闭上了眼。

如果她知道了大概也只会吐槽一句,男人心,海底针。

闭上了眼。

她其实,还不困,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表面冷静,但是感受着身旁紧挨着的两团热源,其实心里也有些乱。

她并没有做好准备,迎接这种一妻多夫的床榻生活。

同居是一回事,多人同床又是另一回事了,多人运动...

啊不想了不想了,真是淫乱而荒诞的生活啊。

凌雪玫在睡前唾弃道。

但是她居然内心升腾起了隐隐的期待。

每天晚上如果是不同的男人,好像也很有意思,跟逛窑子似的。

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心境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抗拒、抵触、恶心,变化成有了一丝期待。

人都是会变的。

135.

就在楼上三人大被同眠的时候,一楼的某个房间阳台。

有人穿着单薄的浴袍,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神有些空洞的眺望远处的万家灯火,任由冷风从他的领口、袖口钻入。

他就站在那儿,任由黑暗将他笼罩、包围,不留一丝空隙,仿佛遗世而独立,与世界割断了一切的关系。

其实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久到甚至他认知中,有记忆以来,其实他就是这样子的。

从小,他是院长眼中最听话的孩子,是护工眼里最省心的孩子,所以他才能那日顺利的被推出来领养。

后来,他是父母眼中优秀的继承人,是老师心中优异的学生,是女友心中的完美对象,是下属眼中强大的老板。

可是,他自己是什么样的呢?

他不知道。

他从来没有清楚地认知过自己,就像从没有人清晰地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个怎样的人。

他按照他刻意给自己刻画的路,然后选择成为所有人期待的样子,试图去换取些什么。 想要从他人赞许的眼光、表扬的言语中抵消掉一些不安。

是不是我足够优秀,就不会被抛弃?

这个问题其实困挠了他20余年。

他是不幸的。

从小被抛弃,流离失所,在孤儿院里小小年纪就学会察言观色。

他也是幸运的,遇到了好心的任家夫妻,待他如亲子。

是他不好,是他的自尊心作祟,是他心底的不安在干扰他。

被收养后,他还是很不安的。

他被收养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你父母可以收养你,也可以不要你呀,你这个黄皮猴子。”

“你父母也许哪天就把你送回孤儿院了,没人要的贱种。”

“他们可以收养你,也可以收养别人,得意什么?”

那些恶劣的话语,将他本就不安的心刺激地愈发的敏感,他开始朝着父母、老师的期待走,变成优秀的学生,合格的继承人,也只是为了不被取代,不被抛弃。

那时候,他曾经在心底立下誓言,要让此生所有能抛弃他的人,让他不安的因素,全部消失。

然后他走了一条大逆不道的路。

他把好心收养他的养父母一家家产都夺了,还引狼入室。

是蓄谋已久,也是压抑多年。

也是他内心最大的不安因素。

只要我先放手,就没有人可以把我抛弃。

这个念头有些幼稚可笑,可是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他也这么做了。

那他后来开心么?

没有。

深夜里再也没有一盏为了他亮起的灯。

也没有人会在用严厉的语气斥责他后,又用关切的目光询问他的生活。

也没有人会千里迢迢给他带礼物,更不会有人叫他舅舅,然后扑到他怀里让他举高高。

是他毁了这一切。

仅仅是因为心底的不安与自尊心在作祟。

他是真正的人渣。

这几年的午夜梦回,他都在思考,是不是他就应该天生被遗弃,他就不值得别人对他一点点好。 比起得到,更害怕失去,所以直接推开所有人的善意。

可悲又可笑。

他不爱白梦雪的。

只有那个白痴一样的女人认为自己爱她到无以自拔甚至不惜毁灭养父母一家。

他甚至不重欲,少有的几次也不过是想要尽快融入达成目的罢了。

那个愚蠢的女人还以为他是忙的脚不沾地没时间碰她。

他又不是那三个毛头小子没见过女人,那样的女人,那种捕猎手段,低级又无趣。

也不知道那三家怎么教的?

当时他有多庆幸这三个恋爱脑,让这一切能顺利达成。

现在就有多痛恨,这三家没有教育好儿子,被一个女人蒙的团团转。

当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他承认。

在那之后,他实在不懂应该如何面对养父母一家人,于是有些逃避,不愿面对。

所以在给了一套房之后就不管不问了。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这么恶心。

又蠢又坏,还贪心。

他在黑暗中的眸光闪过一丝阴冷。

想起小时候甜甜叫他舅舅的小姑娘,就那样倒在血泊里,躺在床上安静地睡了一年多,他就恨不能直接让人把监狱里那个女人送去投胎。

但是不行。

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要补偿她。

所以他不能去当杀人凶手。

杀人是要坐牢甚至死刑的。

他想用余生好好照顾她。

他要好好的活着。

那个女人,就暂时让她过两天“好日子”吧。

来日方长。

136.

他已经失眠很久了。

从她醒来的那天开始。

从他不能听着她的呼吸入眠开始。 其实他在那里守着,有时候会做噩梦,梦到他终于还是失去了她。

梦到她在一间小小的出租屋里,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每次梦醒来,他都会掀开被子跑到她的病床前,颤抖着伸出手,确认她是否还活着。

最近那个梦愈发的频繁且真实起来了。

他的心愈发的不安。

比他小时候害怕被养父母抛弃、被人取代的不安更甚。

他在害怕失去她。

不知从何时起,他居然爱上了她。

舅舅爱上了外甥女。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或许有些可笑,荒唐,讽刺。

但是发生在他身上好像也没什么不应该。

他对于这个世界,本来就属于“异类”。

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最开始是想补偿。

他其实早就后悔了。

养父母养育了他20年,又怎么会还能有别的“养子”取代他?

无非是他自己钻了牛角尖。

害怕被抛弃,于是主动割裂、放弃所有他在意的人,宁愿自己孤单的活在这个世间,像个行尸走肉。

可是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他在意的人,他就会安心了吗?。

但是,当他想要补偿、挽回这份亲情时,两个伤心的老人家却不愿再见他了。

玫玫是他们生命的延续,唯一的外甥女。

那一刻,他知道他应该怎么做了。

把对父母、姐姐姐夫的愧疚,都补偿到他们生命的延续身上,大概就是最好的补偿了吧?

尽管,她不需要。

他好像,又被抛弃了。

他也想把这个抛弃他的人扼杀在摇篮,把令他不安的因素直接消灭,可是他这次却不敢了。

他害怕他一闭眼,就是她倒在血泊里的场景。

那简直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自嘲地笑了笑,任时然,你真是个失败者。

其实今夜他是被噩梦吓醒的。 他又梦到她在那间出租屋里自杀了。

简陋的出租屋内,流了一地的血,从鲜红,到暗红,才被人发现。

他安慰自己,那只是梦,现在人还在楼上好好休息。

可是再次闭上眼想要入睡,却满目皆红。

他快要疯了。

他也想拥她入怀,有个安稳的梦。

可他更害怕看到她厌恶的眼神。

就这样吧任时然,做错事的人,被抛弃不是很正常吗?能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

此时的他,绝对不是想到,这才是真相。

这一个夜晚,有人在赶飞机,只为了早点归家。

有人在露台吹了一夜的冷风,也有人,贴着心爱的姑娘,一夜好梦。

当清晨的阳光照入那间房时,两个男人其实就已经醒了,可惜谁也舍不得起来。

虽然谈不上温香软玉在怀,但是起码也算同床共枕眠了不是?

谁又愿意起来呢?何况今天又不用上班。

一个偷偷贴着她被暖气哄得红扑扑的脸儿,一个在被子底下偷偷勾住了她的小手,一副偷鸡摸狗上不得台面儿的小动作,偏偏俩人做的格外雀跃与欢喜。

等到傅寒深风尘仆仆到家推开门,在轻手轻脚打算偷偷溜进女人房间抱着她睡个回笼觉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并且不知为何,内心竟然升腾起一种“老公出差提前回家送惊喜,结果捉了奸”的情绪。

说实话,对于分享女人这种事情,他早有经历。

但是却从未有过此时此刻这种失落、无奈、愤怒的情绪交织。

让他恨不得把人抱起打包走关起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冲动。

闭了闭眼,把心头的多种情绪压下。

这是他造的孽。

原本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是他把这一切毁了,他又能去怪谁?

只能吃下与人分享心爱之人的恶果。

“回来了?”

床上的人撑起半个身子,对着他比了个口型。

他胡乱的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就在关门的一刹那,“谁呀?”

一道迷迷糊糊地女声令他顿住了脚步。

“老傅回来了,上来看看你。”

他自嘲的笑了笑,准备下楼。 佳人身旁早已有人相伴,他急冲冲回来反而成了一场笑话。

“哦,他回来了呀,他不是今晚才到家吗?”

他的心开始剧烈跳动。

他从来不知道,有个人居然可以一句话都勾动起他的情绪,仿佛过山车般起起伏伏。

她还记得他原定今晚回来,那是不是就证明,哪怕她一个电话、一天短信都没有发,但是她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

“事情处理完了就提前回来了。”

他压下雀跃的心,却怎么都压不下唇边扬起的弧度,转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