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未婚妻在失踪后杳无音信,他的孩子在蛋壳里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在孤独、悲伤到了极致的时候,盖尔会用被子遮着头痛哭出声,以此来发泄内心的负面情感。

    在十八个月的等待当中,前九个月都是他在跌倒,痛哭,然后又爬起来——直到守墓人突然登门拜访。

    这个曾经在营地当中为他们提供服务的神秘帮手告诉盖尔,菲洛希尔还活着,但在另一个世界当中肩负着一项重要责任。

    等时机到来,菲洛希尔就会回家——在那之前,他可以作为他们的信使,传递他们想对彼此说的话。

    好消息总是一个接一个。

    在守墓人告别离去后的同一天,盖尔发现龙蛋有了新的动静——它摸起来变热了,像是里面多了个会靠自己发热的小东西。

    他的研究方向没有错。

    足够的关爱和关键性的药物浸泡辅助对不健全的龙蛋的内部发育起着巨大的作用,哪怕之前是奄奄一息的孩子,如今也被他的坚持不懈大幅提升了存活率。

    “……这就是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了,”盖尔说,他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尴尬,特别是在委婉地提及自己精神崩溃的内容时,“抱歉,我可能……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我没做好。我失败透顶。如果不是守墓人——如果不是他告诉我你还活着,你安然无恙,我——可能甚至没办法做到一个人坚持下去。”

    他不肯继续说下去了。日光照得盖尔的皮肤几乎透明般的白,他抬起一只胳膊挡在脸前,表现得像光线很刺眼一样,但我知道他肯定又在背后偷偷抹眼泪了。

    我想扑上去拥抱他、把他勒到喘不过气。

    我有种想要和他逗着玩、直到他在和我的僵持中终于忍不住笑出来的强烈冲动。

    我无法忍受只是看着我这番旅途中重要的朋友情绪崩溃:我希望盖尔得到幸福。

    哪怕我们原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怕他只是个游戏npc,而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玩家。

    就在这时新生儿小龙像是察觉到了我的意图一样用爪子勾着浴袍的布料三两下就爬到了我的肩膀上,腾出了我怀抱的空间,然后用尾巴抽打了一下我的脸。

    ——它这是在催促我去安慰它的爸爸?

    我迟疑着走上前,几乎是秉着呼吸靠近了披着床单的盖尔,并且完全无法避免用赞叹的目光去描绘他的身体曲线。

    虽然说起来有伤风化,但我发自内心觉得他很适合现在这幅样子——就像神殿里的雕像一样。

    我撑开身上的毛毯,像张开双翼一样把盖尔包裹在了里面。

    他抹眼泪的动作先是一僵,然后就一边躲避着我的目光、一边环住了我的腰。

    我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合拢毛毯,把盖尔和我自己紧紧裹在一起,那条金光闪闪的小龙顺着毛毯爬到了我们两个的颈窝附近,好像也想加入进来似的用爪子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