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白持刀立在废纸堆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槐树林深处,犹如一根紧绷的弦,全神戒备。 周歆道:“不会再有纸扎人追来了。”
他回过头来,“为何?”
她朝废纸堆扬了扬下巴,“就这么一个个的上,来多少个结果都是一样的,徒废灵力罢了,虚尘子不会做这种无用功。”
沈既白微微颔首,“有理。”
他收刀入鞘,走过来蹲在面前,问道:“还能走吗?”
周歆摇摇头,“浑身绵软无力,需得歇上片刻。”
“也好,先给你包扎。”
他掏出瓷瓶,指尖沾着药膏,垂眸看向她的掌心,低声道:“得罪了。”
话音一落,他握着她的手腕,指尖轻轻地自掌心摩挲而过,冰凉的触感带起阵阵痛意,周歆疼得“嘶”了一声,手臂微微颤抖起来。
沈既白顿时停了手,指尖悬在掌心上方,想落又不敢落。
犹豫一瞬,他低声开口,声音照比以往柔和许多:“……忍忍。”
如此说着,他又沾了些药膏,动作又轻了几分,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血肉模糊的掌心。
锥心痛意如海水涨潮般翻涌而来,一浪强过一浪,周歆紧咬着唇瓣,硬生生地挺了一会儿,终是疼得受不住,一口咬在了左手腕上。
沈既白动作一滞,声音更轻了,“……很快就不疼了。”
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久到口中泛起丝丝涩意,她才感觉火辣辣的痛意退了下去,凶猛的麻意如同狂风骤雨席卷而来,淋得手掌毫无知觉。
她不由得奇道:“这是……麻沸散?”
沈既白嗯了一声,掏出棉帕,撕成一条一条的,系在一起,轻轻地缠绕在她的右手。
“大理寺的麻沸散有止血之效。”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包扎的动作比声音更轻,“等明日进城,再找医师重新上药。”
周歆的视线落在他的右肩上,那里的衣料已经被扯破,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伤口应该很深,到现在还在流血。
她指着他的右肩:“你的肩膀……”
沈既白专心打结,连头都没抬,低声道:“皮外伤而已。”
周歆只觉心里发闷,好似受困于暴雨前闷热到令人喘不上来气的天气。
她的声音也闷闷的:“你为何……处处挡在我前面?”
沈既白:“你不会武,会死。”
周歆默然一瞬,道:“你护我一次,我救你一次,我们又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