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惊魂未定的唐公,唐彦修眸中的情绪渐渐转浓,声音有些许颤抖,“……对不住,阿爷,儿理应站在您这一边的。” 捂在腰间的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他道:“可儿……下不去手。”
唐公紧紧搂着他,哀痛不已地道:“……三郎已经做得很好了。”
周歆摇了摇头,反身蹲在沈既白面前,视线落在胸前血流不止的伤口上。
她忙不迭地伸手堵住了伤口,仿佛这样便能止住血,不再疼了似的。
一开口,刚刚还冷静自持的声音竟然颤了起来,“……真人上次给你的药,你可带着?”
沈既白的状态很虚弱,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个字。
“……嗯。”
周歆在他怀里胡乱地摸了摸,掏出来两个药瓶。一个是他随身携带的麻沸散,另一个应当就是灵鹤真人炼制的秘药。
她立刻拧开瓶塞往手心里倒,没想到手一抖倒出来半瓶。
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周歆心道,也许多吃一点会见效快呢?
将手凑到他唇边,沈既白将堆满掌心的黑色药丸通通吃了下去。
“阿爷……”
唐彦修静静注视着周歆的背影,见人从始至终都未分过来一个眼神,落寞得垂下眼帘。
“儿求您,不要伤她,好不好?”
唐公立刻回道:“好!好!”
他掏出一粒丹药塞进他口中,“坚持一下,阿爷这就带你去找医师。”
唐彦修望着她的背影,忽而想到第一次看见她,是在宣师的演武场。
作为大唐第一武师,宣师有许多弟子,不论男女,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但朝南衣是个例外。
她毛遂自荐,宣师顾虑太清观武教习的颜面,拒绝了。
她便日日上门挑衅,将众弟子通通打败,意气风发地道:“宣师,您也看到了,您门下这百余名弟子,无人能继承您的衣钵。”
“您别无选择,只能收下我。”
“我一定会成为您有史以来教习过的最出色的弟子。”
那时也是正值盛夏,唐彦修也如现在这般躺倒在地,仰视着逆光中的那名少女。
她周身泛着淡淡的金光,身后是万里晴空,清冷的容颜超尘脱俗,眸中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长身玉立,如凌霄花一般出尘孑立,高不可攀。
那是他此生从未见过的风景。
那时候他便在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恣意张扬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