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弋与季氏陈氏在泗洲阁里等待了近两个时辰,也不见沈雁回来,而这边沈宓回家听说沈雁看灯还没到府,遂立时派了葛荀去接,沈宣找不到沈雁也无办法,便就索性带着沈弋她们先回府来了。
华氏听说沈雁于大火里失踪当场便晕死过去,廖仲灵从速给她扎了两针才又醒转。
醒来又是歇斯底里的一阵痛哭,这里陈氏也坐立不安,到底她是长辈,沈雁失踪她也要负责任,而先前在庵里时沈雁可并没有落下她们,就是平日里再有嫌隙,生死关头总顾不上那么多,因此眼下倒是真有几分牵挂着沈雁的安危。
季氏因着沈弋完好无损,因而心中甚感万幸,一面捉住沈弋臭骂,怪她没照顾好妹妹,一面规劝着华氏。沈弋又悔又怕,也只是一边哭着一边自责,想起顾颂是见过沈雁的,于是也让金穗去顾家打听。
顾至诚却纳闷说顾颂并未回府,这么一来他们也知道出了大事,于是临时又派人前去净水庵四周打探,自己也到了沈家。
正在收到探子回报之时,门房就颤着两腿来报说沈雁有信回来了!
沈家的大小爷们以及顾至诚都坐在外书房里安抚沈宓,听得有信回府,一面惊喜着,一面又不由疑惑,大伙齐刷刷站起来涌到门口,便就见门房身后走出来个身形矫健的男子,到了屋里还未说话,顾至诚却是先已惊呼起来:“贺群?怎么是你?!”
贺群自是与顾至诚相熟的,见状连忙先颌了首,道了声“世子爷”,然后地简略地说明了来意,将怀里的信掏出来交给沈宓。
众人已知他是韩稷的护卫,对于沈雁居然会托他送信不免大感惊疑,于是纷纷围过来打听沈雁,贺群知道韩稷他们有计划,却不知道该不该说,又碍着韩稷与她孤男寡女,最后逼急了,只好道:“沈姑娘眼下无碍,身边有好多人跟着呢。
“小的虽然见不着她,但她的话应该都在信上了。”
大家遂立刻又往沈宓望来。
沈宓认出信上的字迹,提着的一颗心已然放下了半截,再一细看那内容,却不由大惊失色!信中虽只有聊聊数语,却是把事件要点交代了个清清楚楚,看到她居然几次三番险些死在安宁侯手下,饶是平日再镇定,他也不由发起颤来!
拿着信静默片刻,他努力按捺着心情,与贺群道:“贺护卫还请移步说话。”
到了天井内,他凝眉望着他:“请壮士实言相告,我女儿现如今怎么样了?”
贺群颌首道:“请大人放心,雁姑娘现在魏国公府,与我们家公子在一起,安危已然无碍。”
沈宓疑道:“你们公子的大恩在下铭刻在心,但如何他却不曾将我女儿转送到尊夫人处去?”沈雁终归是个姑娘家,韩稷从生死线上救下她,双方难免会有私下接触,作为父亲他完全能够容忍。但是到了韩家之后,韩稷还与她在一起,这却让他有些难以理解了。
韩稷素日并不像那种不谙世事之人,理应知道如此对待沈雁,若是传出去的话对她闺誉十分不利,他既然肯路见不平救下她来,便不应该不考虑这层。
贺群不知道如何回答,韩稷不让沈雁去鄂氏处自然有他的理由,但这层理由却绝不能跟沈宓明言,沉吟了下,他便就含糊地道:“雁姑娘聪慧冷静运筹幄令人钦佩,小的只负责送信,然后请大人即刻出必前去替姑娘讨回公道,别的小的委实不知。”
沈宓也知道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于是凝眉片刻,遂就回到了书房。
与众人道:“雁姐儿无事,她如今在华家,我现在去接她回来,你们大伙都先回去歇着吧。”
他当然不能说沈雁在韩家,多亏华家已经来了京师,旁人知道沈雁逃出火场后便直接去了华家,当然不会再猜想什么。
沈弋与季氏她们面面相觑着,然后便告退回了房。这里陈氏与沈宣也带着孩子们走了,最后只留下沈观裕与华氏,华氏哭着迎上来:“她到底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眼下只有沈观裕在,她当然可以不用再忍着。
沈宓柔声道:“是真没事。”
说完他看向沈观裕,然后道:“劳烦父亲陪我走这一趟,可行?”
自打贺群进来时起,沈观裕便一直没开口,这会儿没走,也是因为知道这里头还有内情。听见沈宓这么说,也猜这事定然小不了,便就不说什么,指着外头道:“走吧。”
这里双方各骑了马,便就随着贺群往府外来。
哪知道坊门口马蹄声一响,顾至诚却也骑着马赶了过来。
到了面前双手将马缰一勒,凝望着沈宓道:“我知道雁姐儿必然还有事,顾颂年长,又身为男子,今日与雁姐儿同去放灯,本有照顾看护之责,可他到如今还未回来,我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何事。
“你自做兄弟以来时日虽浅,情分却长,你若仍把我当兄弟,这件事便不该撇下我。”
他语意深沉,却情真意切。 沈宓为着沈雁声誉着想,本不愿惊动他人,只想低调处理完此事,听了这话他却也不能不动容,略顿,双手一拱,便说道:“朱雀坊。顾兄请!”
顾至诚点点头,掉转马头,遂与他们比肩往朱雀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