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管事面上浮起丝难色,但看了眼上方脸色沉凝的东阳侯一眼,又还是接着说道:“侯爷有所不知,这些日子京中传韩稷病重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因为咱们买下的冯家的庄子,就在魏国公府的禄田隔壁,世子爷昨日便交代了刘四顺,让他去探探韩稷生病的虚实。
“于是今早刘四顺就借故生事与韩家庄上的人争吵了起来。原意是想激出韩稷的人探探口风,没想到倒把韩稷本人给招了出来!如今他不但把刘四顺的手给打折,还猖狂地派身边护卫带人守住了水渠,不让咱们引水!”
“竟有这等事!”东阳侯拍案而起,面色也是惊怔的:“快把刘四顺传进来!” 门外等着的刘四顺闻言一声大哭,便就跪爬着进来了:“侯爷给小的做主哇!”
东阳侯见着他两颊惨白里透着红肿,一只手臂也软乎乎地垂到了下方,不禁又惊又怒,上前两步问道:“韩稷既然亲自出面把你给打了,那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生什么病?那魏国公夫人为什么又特地去往宫中托太后给他告假?!”
管事从旁道:“这分明就是欺君!他韩稷一则欺君罔上假称病重逃避公务,二则又仗势欺人霸占水渠,简直就是恃宠而骄,被圣恩纵出来的又一恶霸!侯爷,您正该去宫里上道折子狠狠参他一本才是!”
“慢着,我还有话说!”
东阳侯正待说话,这时候庞定北却一身戎装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说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先下去!”
管事连忙着人搀着刘四顺退出了门来。
等到人员走尽,庞定北才转向东阳侯说道:“父亲先不必急着参他,咱们还是先弄弄清楚眼下的情况要紧。”
东阳侯心下怒火重重,不免竖了眉道:“什么情况?”
庞定北扬唇一笑,眉间泛出丝冷色,说道:“咱们已经跟董家闹得水火不容,韩顾董薛四家又亲如一家,父亲在这个时候去参韩稷欺君,不是明摆着去碰钉子吗?
“何况他自幼中毒已是事实,只是这些年没出什么事所以才被人忽略,眼下东辽平定在即,魏国公过不多久也将回朝了,这个时候皇上又岂会真把他告假这事当回事?便是知道他没病,只怕也会找借口掩饰过去。”
东阳侯眉头紧拧成结,“照你这么说,咱们还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可既然如此,你又去打听韩稷的虚实做什么?你去撩拨韩家,无论他病不病韩家人都饶不了刘四顺,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他韩稷竟放出那样的话来,这也太不把我东阳侯府放在眼里!”
“咱们告不了他欺君,但却一样还可以告他横行霸道!”庞定北紧踩着他的话说道,“他打了咱们的人是事实,霸占了引水沟渠也是事实!父亲只要拿着刘四顺及庄子地头佃农的供词往御前那么一告,皇上必然要按例移交给都察院审理!
“到那个时候,根本用不着咱们出面,也自有都察院那帮御史便参他欺君!如此一来便是皇上不治他,天底下的人也都知道他韩稷是个什么人了!”
东阳侯脸上现出霁色:“这么说,咱们避轻就重,只告他打人,却借着这件事把他欺君的事给慢慢拖出来,到时候得罪人的是御史言官,魏国公就是回朝,也恨不到咱们头上?”
“正是!”庞定北眼里露出丝狠光:“都御史沈观裕是个耿直的家伙,只要大理寺受理了此案,在都察院监视下,大理寺必将韩稷重病之事追查到底,到时候那帮御史难道还会有理由不参韩稷?皇上还有理由不问罪于他?”
东阳侯闻言大悦,抚掌道:“那就照你说的这么着,明儿一早,我就去参他!”
沈雁对韩稷病重这事暗地里琢磨了几日,竟有些时刻摆脱他的影子。
她越是深想则越觉得韩稷不如传说的那么羸弱,倘若她并未曾与他私下接触那么多次,那么她也许会信。
可是传言再真,勋贵们再沉默不应,也敌不过她心里的感觉,她是真真切切触碰过他的,她如今也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的旺盛生命力,韩稷兴许是瘦了些,可谁说人瘦就是有病?谁说有胎毒就不能有子嗣?辛乙连华氏的病症都有把握,难道还治不好他家主子?
越想,就越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气。就是觉得这种话听起来太伤人。而鄂氏身为他的母亲,怎么会任由这种话传上街头呢?若按常理,就算是自己的儿子真有什么大病都该想尽办法掩饰,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对韩稷对韩家都没有好处吗?
真是太过份了!
真想抓把泥土堵住那些人的嘴巴!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