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收回手来,躬身道:“回陛下,王爷乃因外感风寒,加之郁气沉积,故而染恙。臣已经开过他几剂药,略有起色,但还须王爷抛去心事,将心胸放开阔才好。否则的话极容易引起肝气郁结等症,介时也就成了顽疾了。”
淑妃闻言低声垂泣起来。
皇帝也不由担了心,挥退了他下去之后,走到榻前坐下,来拉楚王的手,“皇儿痴愚,有错即改仍是条好汉,区区小事,你到底有什么好放不开的?”
楚王靠在枕上,面容有些清矍,精神也委实不如之前那般好。
他看了眼皇帝欲言又止,稍顿,掀了锦被走下榻来,忽然扶着榻沿跪下地去,说道:“父皇应知,儿臣自幼与韩稷他们一道玩耍,情份早已非同寻常,这次在行宫儿臣受郑王与柳曼如所愚,竟做下那等事伤了与韩稷的和气,如今弄得得罪了沈大人不说,还险些令得韩稷与儿臣反目成仇。 “儿臣并不想与郑王争夺什么,父皇授我亲王,我便安安份份地做我的亲王。
“可他为身弟弟反过来却这般作弄于我,挑拨于我和韩稷的关系,试问将来假若这江山传到了郑王手上之后,儿臣众叛亲离,不说如何辅佐新君为国效力,只说我连个过得去的知交也无,儿臣来日那日子,如何过得下去?”
“那有那么严重?”皇帝安抚道,听他提及皇位之争又不由凝起眉来,“现在说皇位还早。”
想当初他就是因为立储太早,所以才会使得那些个乱臣贼子怂恿着废太子替陈王陈情,还提出要替他翻案!陈王乃是死在先帝手下,替他翻了案,那不是等于否认自己的老子么?!
再者,倘若翻了案,因此案而死的那么多功臣将士的命怎么办?到时候天下还会是他赵家的吗?
陈王就是逆贼,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他不是也是!
许是感觉到了皇帝的隐隐怒意,垂泣中的淑妃也不由站了起来。
楚王跪在地下,说道:“父皇误会儿臣了,儿臣并非是想挟病邀宠,不过是想到儿臣被此事一弄,顾颂薛停他们这些人必然也会随着韩稷疏远于我,从此儿臣身边连个朋友都无,真正成了个孤家寡人,心里忧愁而已。父皇若不问,儿臣自也不敢说的。”
皇帝扭头看他,恹恹地跪在地下,心里的怒意方才又消去了些。说道:“郑王朕已经罚了他,你也不必再提这档子事了。你又要如何才能解得了这心病,说出来。要不要朕召韩稷进宫解释解释?”
楚王抬头道:“父皇爱惜儿臣的这份心意,儿臣感动不已。只是韩稷既然恼我,恐怕就是父皇将他召进宫来,也取不到实际效果。不过儿臣想的倒是与父皇有些相似,韩稷此番受了委屈,事后也并未曾对我如何,若想让他不再计较儿臣,恐怕还得想办法稍加安抚。”
皇帝有些不高兴,韩稷不过是个臣子,楚王是他的儿子,就算对韩稷做过些什么,那他至少也得看在他这个皇帝的面上撂开此事,怎么他倒还如此拿大,令得楚王不得不耿耿于怀,竟为着此后自己的将来落下病来?
不过再想想韩稷素日为人,的确不是那种肯随意屈服的,且以他的身份,还真就能与楚王拼这个高低,行宫里楚王郑王本就落了人话柄,这事就是拿到明面上说,也占不到什么理去。至少内阁那帮家伙就会帮着韩家说话。
罢了,也就是小孩子们闹闹矛盾,朝廷还有倚重勋贵之处甚多,韩稷这么狂傲,暂且先不理会。等魏国公回来他自有话说,眼下还是先顾住他自己的儿子要紧。
他伸手扶了他起来,说道:“那你说说,朕得怎么个安抚他法?”
楚王站起来,颓唐地道:“儿臣思想了多日,竟也想不到个好法子。
“韩稷出身这么好,可谓什么也不缺,如今官职军衔都有了,倘若请父皇再升他的官,以他如今的年纪,官位授得过高,也是不能服众。唯独只有个世子之位该他得而未得,可是魏国公如今并未在京,儿臣又怎敢请父皇直接下旨授封?”
“授封世子?”
皇帝皱着眉头,颇有些意外。“此事得由魏国公提出申授方可,他如今人未在京师,朕又怎可擅自作主?”
“儿臣也知道此事必令父皇为难,是以才不肯说。”楚王躬着身子,说道:“不过,韩稷乃是韩家的嫡长子,他又并无过错,且武功韬略以及治下之术都已具备,按规矩他迟早都会是魏国公世子,魏国公申不申授都是一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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