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手沏了杯茶,递给已经渐渐平息下来的沈弋,说道:“你觉得为自己争取前程没错,我也觉得你没有错。但你所请求的,我却无法帮忙。你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一个时刻没有安全感的人是可怕的,因为我永远也不知道她要怎么样强大的保障才能完全安心收手。
“你是沈家的嫡长女,老爷不会亏待你的,放心吧。”
她站起身来,目光在苍白而颤抖的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转身走出了门去。
夜色像黑幕一样将人间裹得严严实实,一阵冷风吹过来,沈雁拢紧了斗蓬领口,回房了。
沈房两家退婚的事终于在来往多的贵族圈中小范围的传播开了,因为这之中也有房昱不庄重的原因在内,因此房家对外甚有涵养地称是自家考虎不周草率行事,而并未明确地说出内因。
沈观裕亲自上房家拜访了几回,又说动了郭阁老夫妇作和事佬,加上沈宓又与房贯在外吃了几回茶,再上房家周旋了几趟,关系终于有缓和的迹象。半个月后沈家向房家提了亲,给沈莘许了房贯二叔的嫡长孙女,房家排行老三的房一苇。
据顾茜如说,房三小姐性情温婉,虽然不如沈弋这么表现出色,又是旁支,但却是房家小姐里资质中上的,其父也在外任知府,配性格内向的沈莘应该蛮合适,由此看来房家行事还是厚道,并没有借此挤兑沈家。
沈弋的问题不可避免地成为房家同意结亲的重点,沈家又开始操持起沈弋的婚事。
这次再议婚,却远不如上回的风光了。虽然也仍然还有帖子上门,但要么是些不入流的官家子弟,要么就是急欲借步青云的寒门士子,这之中任何一门都够不上沈家小姐该有的归宿。
沈弋这阵子病倒了,不吃不喝连神仙也不定能扛得住。
季氏每日里也以泪洗面,但因为三房又有喜事,人前又还得强颜欢笑。曾氏不忍心,劝着她回房歇着,这些事便就由她与华氏陈氏来张罗。 沈芮也闷闷不乐,与沈葵甚至也闹翻了。
沈葵撅着嘴儿委屈地到碧水院寻安慰时,沈雁正在听华氏说起沈弋的婚事。她沉默了半晌,让胭脂带着沈葵下去吃零嘴儿,然后到墨菊轩,一面给沈宓磨墨,一面说道:“我记得谢家去年出了两个少年举子。”
沈宓埋头写字,并未看她:“那又怎么样?”
“谢家这个时候必然也想得到咱们家的扶持,所以先前才会千里迢迢递帖来求婚。弋姐姐虽被退婚,房家却未怎么损她名声,若让她嫁去谢家,不但显得咱们家不忘当年祖辈交情,而且嫁作世家之妇,于我们面上也有光。”
沈宓停笔抬头,“你替她求情?”
“哪里是求情?”沈雁哈哈笑道,“我这么不肯吃亏的人,当然是为了我自己。”
沈宓静望了她半晌,垂眸微微地唔了声。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