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原本下意识要她莫多管闲事,忽一想这个人已经是她丈夫了,遂又道:“今日事情本就多,有事情寻他说也正常。”
“可是他们俩看上去神色都挺凝重。”青黛解释道。
脸色都很凝重,那就跟喜宴的事应该没什么关系了。她想了想,拿了本书起身道:“你去问辛乙。”
青黛点着头,出了门。
沈雁对镜放了发髻,她便就回来了,说道:“辛乙说,郑王趁着皇帝不在宫中,进宫去了,而且去的还是南三所那边。”
郑王么?
沈雁回过头来,脸色也不再如先前那般轻松。
长乐宫内,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窗外清庭。
郑王站在烛台旁,脸上有浅浅的看上去十分温润的微笑,烛光从侧面照着他的五官,使得他一面呈现在光亮下,一面被掩在昏暗里。
皇后面上凝结起了冰霜,她最厌恶看到这样的笑容,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似的。
他不过是条曾经匍伏在她脚下的狗,他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微笑?
她隐藏不住这股厌恶,拧眉道:“我不需要你来看望,你管好你自己便成了。”
郑王在负手走上丹樨,微笑站在她右首坐下来。
他拿起桌上雪梨茶里的勺子,说道:“我记得母后从前曾交代过,钟粹宫里非金玉不能用,以至于您所使之物竟连上等的官瓷也瞧不上眼。如今迁居这长乐宫,用着这普通的细瓷碗盏,不知道又是一番什么感受?”
皇后冷笑:“你是来讥讽我的么?”
郑王抬眼道:“你连我的命都想要,我就连讥讽你几句也不成么?”
皇后别开眼,漫声道:“你要不是我,早就死在端敬殿了,就算我要你的命,那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你以本宫嗣子的身份安享了这么多年荣华,可是谁也给不了你的。”不过是条狗而已,值得给什么面子?
一巴掌倏地落在她脸上。
皇后被这力道甩到了一边,紧接着变脸站起来:“你想造——”
话没说完,郑王拽着她的胳膊又一把将她撂翻在地上,他蹲下来,一手紧捂着她的鼻唇,睚眦欲裂瞪着她:“在你眼里我哪里是条人命?哪里是什么皇子?我压根就是你手里的一只蚂蚱一只蚁虫!你想怎么处置我便怎么处置我,今日我便也让你尝尝我处置你的滋味!”
他将两手都搁在她颈间,咬牙说道:“只有你死了,礼部那帮老家伙才不会因为你而借故阻挠父皇册立我!我也不想就这么杀了你,我本来想着,等我当上太子,拿到皇位,再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地折磨你。
“让你尝尝虱虫满身的痛苦,尝尝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滋味,也试试被人当狗一样的对待的绝望!
“可是我被他们逼得没有办法了,我本来想让楚王死在韩稷手上,可我没想到反过来被他所害,如果我不能拿到这储君之位,我知道我必然会死在你的手里!就算你不杀我,韩稷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摆在我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踏着别人的尸体上位,一是成为别人脚下的尸体!
“我不想失败,我屈辱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让我自己争取得来如今的地位和风光,只差一步我就能坐拥天下!你既然把我当条狗,那么我不如早些杀了你,也省得内阁那帮老家伙总以你来作挡箭牌挡住我的前程!省得你来日再骑在我头顶作颐指气使!”
他手下用力,狠狠地压住她脖子。
皇后闷哼了一声,立刻伸出两手来掰他的手,然而一个中年贵妇,仍旧还是敌不过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
郑王咬着牙死死地扼住她脖子,很快她双手变得无力,双目也迸出血丝来,终于她喉间传来咯噔一响,四脚瘫软下去,最后再也动弹不得。
骆威带着两名护卫暗中潜入南三所,只见南三所内安安静静,只有几名衙吏坐在一处议论京师今夜场盛宴,而并没有郑王的影子。 郑王最该来的地方也应该是南三所,因为掌握着他前途命运的人如今乃是内阁阁臣们,他若想在内阁里做番手脚促使阁老们改变主意也是很有可能,但眼下却并不见他,骆威等人便又纳闷起来。然而等他环顾了周围一番地形,又立刻亮了双眼,指着北面道:“去长乐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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