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我的主子。
平日里如同死水般无波,从不轻易表现出明显心情的面孔下,原来藏着一个偷偷流泪的赵殷云。
如鹃闭着眼睛,在黑暗中想。
赵殷云,她把自己的真实一面藏得很紧密。
就像紫云有时候也会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让人意识到紫云也不过是个刚满双十的青年人,赵殷云同样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心意。
夜晚适合进入冥想,如鹃乱七八糟地随意想着身边的事情,渐渐地,困意从毛孔中鱼贯而入,钻进了如鹃的头脑里。
她也在沉寂无边的夜色中进入了梦乡。
天色大亮之后,如鹃才突然惊醒。她惊讶地发现这一觉似乎睡得太沉,身边已经没有了温热的身体,连赵殷云的起身都不曾惊醒过如鹃。
从睡醒的第一时间,如鹃就迅速环视四周找寻赵殷云的身影。看到她好端端完好无损地坐在梳妆镜前,如鹃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殷云还穿着那件昨晚的白色单衣,正坐在梳妆镜前检查自己的首饰。
她挑挑拣拣,最后拿出一枚先皇后留下来的遗物耳坠,佩戴在自己的耳朵上。
“好看吗?”
听到如鹃翻身的动作,赵殷云回过头问她。
自然是好看的,况且就算不好看,在如鹃心里也会自动为赵殷云添上美化的滤镜。
如鹃点头,赵殷云就又转过身对着镜子,手指抚摸上耳坠,那颗鲜红的鸽子血耳坠就在赵殷云的手指间闪耀。
赵殷云神色若有所思:“你知道这枚首饰的来历吗?”
如鹃摇头,她预备着下床想要洗漱,但是听了这话就停住了手头的动作。
如鹃知道赵殷云有话要说,她想要先听赵殷云想说什么。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也就是杨荣方将军。
行军打仗的缘故,母亲不怎么喜欢首饰,这一枚是她为数不多留下来的,后面我成亲了,自然就成为了我的嫁妆。
母亲之所以会留下这一枚耳坠,是因为这是父皇登基之后送给她的,她交了大部分兵权,安心做皇后。 虽然依旧不喜欢穿戴首饰,但是也有好好保存这一枚耳坠,经常命令宫人拿出来擦拭。
她爱父皇,所以自然会珍重她的丈夫送给她的东西。
她觉得夫妻之间不必在乎那么多,所以把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相让,因为觉得夫妻一体,彼此不分。
她信任自己的丈夫,所以没有让父皇付出任何代价就交出了跟随自己浴血奋战的军队,只为了让丈夫安心。
毫无疑问我母亲是个好女人,起码是父皇眼中的好女人,也许也是珍爱的妻子,所以这也是母亲死后父皇无心后宫的原因之一。
但是父皇眼中的好女人最后死在了深宫里。”
赵殷云摘下那枚耳坠,转而捏在手里把玩。
“疾病死的。太医给出的原因是旧伤复发,不治身亡。但是不治身亡的前一天她还在背着我玩。”
故事戛然而止,赵殷云不愿意再说。
“总之就是这样,父皇自称一看到母亲相关的事物便会心痛如绞,所以取消了母亲的祭日。
母亲的尸首自然也没有下葬在皇陵中,大臣们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也不敢真的说点什么,谁都害怕因为这件事触了皇帝的霉头。
搞不好下一个人头落地的就是自己。
所以我们也不用祭奠母亲,父皇知道了会生气。
除此之外,大臣们都说因为母亲的死父皇怕上了生死之事,所以近年来日渐沉迷追求长生不老之药。”
如鹃对此感到疑惑和不解。
“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我作为质子来到赵国的时候先皇后已经去世两年了。”
“当然。”赵殷云回。“没有听过是正常的,你来的时候宫里对母亲印象深刻的宫人都换了一批了,自然很少再有人谈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