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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远的风声呼啸而过,河水涛涛地碰撞哗哗作响,沉默在二人争锋对峙中沸腾。

    “我想试试。”尚阳重复着这句话,坚定地从黎青手里拿过了烟,又低头吸了一口。这回他有防备,没被呛到了。但那火辣辣的味道仍让他嗓子发干发痒,他又咳了两声。

    “我让你别抽了。”黎青冷着脸,强行将烟从他嘴里抽出来。

    尚阳躲了躲,没躲过去。那烟被黎青一把夺出来,扔在了垃圾桶里。

    被他强行抢走了烟,尚阳咳嗽着抬眸,眼神带着反击:“你呢?黎青,你不也是在抽吗?”

    沉默半晌,黎青静静望着尚阳:“但是尚阳,我们不一样。”

    我们不一样。

    这句话笔锋言辞简单,却如一道无形而冷漠的界,在浩渺天底下,在亘古无情河水前,在并肩而坐的二人间,划出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甚至能隐隐透出说话人的自贬。

    “咳咳——”尚阳刚想问什么叫‘不一样’,就被一股从喉咙管里泛起的恶心劲给呛得咳了起来。

    黎青沉默给他一瓶矿泉水。

    尚阳接过来喝了几口,才把那股恶心劲压下来。他朝黎青试探性挑衅道:“不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的男的,还能有什么不一样?黎青,你倒是说说咱们俩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黎青只短促笑了一下,随即低垂下眉宇,又不吭声了。

    这沉默的抗拒尚阳见过太多次,他陡然生出一种烦躁的无力感。

    他宁愿黎青和他生气抗拒乃至打架,怎么样撒野怎么样冲突都行……只是别这样,用沉默和自贬把他关在他的世界外。

    他也再无话可说。

    两人于是沉默坐着。

    大概过了十分钟,或者更久,时间在这样的场合本就是渺茫与虚无的。尚阳仰头望着天空,轻轻道:“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黎青抬头望他:“很难过吧。”

    “嗨,也没那么难过。”尚阳喝了一口水,望向别处,若无其事笑道:“都七八年了。其实早也习惯了。”

    “……”黎青静静看着他,眸子里闪动着某种柔软哀和的光芒,抬了抬手似乎想拍拍尚阳,想到什么又没动了。

    那一瞬间,风声与水声都近乎静止,亲密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环绕在鼻尖。尚阳几乎以为黎青要上来抱他。但最后黎青只是轻轻低下了头。

    “你在撒谎。离别,是不管多久都习惯不了的。”

    尚阳心脏上轰地被人崩了一枪。

    他这些年听过许多安慰,从最简单的‘节哀顺变’,到哄小孩子的‘妈妈只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陪着你’,再到更严厉的‘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懂事了’,再到后来的‘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可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直接又这么戳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