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脑壳疼,胡噜了一把尚阳脑袋,低声道:“别胡闹。”
尚阳脑袋一歪没躲过,哼唧了两声:“又把我当小孩。”
黎青低头没反驳。尚阳偷偷用黎青一个人听到的音量道:“我比你大半岁呢,按理班花你还得叫我声哥呢。来,叫声尚哥听听?”
黎青装没听见这话。在桌子底下踩了尚阳一脚。
尚阳疼得龇牙,不服气地泛酸:“你叫宇飞一个宇哥的,叫我就不肯叫了。班花,你这是区别待遇!”
黎青又踩了尚阳一脚,朝宇飞歉意笑笑:“宇哥,我给你再讲一遍吧。”
宇飞似笑非笑瞥了眼尚阳:“算了,人不是毛遂自荐了吗?我问他吧,省得这一晚上不知道该喝多少杯水了……”
尚阳脸皮厚权当没听见,撸起袖子道:“好嘞,宇哥听好了。”
和宇飞相处几天后,尚阳算是简单摸清了宇飞的性格。
宇飞有个致命的缺点——不求上进。
人一生下来就是自私而上进的,追求更好的生活,更好的享受,更高的地位,几乎是人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了。
但宇飞身上从没有这些。
他更像一个坐在人群外抽着烟,看芸芸众生来来往往浮浮沉沉的旁观者,游离在外。
他极聪明,学习时一点既透。哪怕只稍稍努力一点,都能轻松考入实验班。
但他从来没努力过。
尚阳问他原因时,他曾这样轻笑道。
“你们读书是为了考大学,或改变命运过更好的日子,或光宗耀祖,给家人一个交代。我那么用心做什么,拿成绩单给我那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的亲爹妈上坟吗?”
“再说了,人只活几十年,到了点谁都留不下。读清华上北大成为社会精英为国家添砖加瓦,努力养活一家老小,齐齐美美是一辈子,我这么混混着把自个儿顾好,到了年头自己给自己挖个坑埋了,不打搅别个也是一辈子。”
“有什么不好?”
有什么不好?
这句话将尚阳问住了。
过了好久,他才后知后觉砸吧出这话里的厌世。
宇飞什么都不关心,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注意,包括他自己。
听黎青说过,当年他刚进上溪时,就是凭着被上十个高年级混混敲破了脑袋,打了个半死,站都站不起来,一抹嘴唇上的血,还咧嘴笑得开心极了:“今儿真尽兴。”的疯狂样,把那群小混混给吓怕了,才被默认成上溪高中老大的。
要是有哪一天,宇飞轻飘飘地对他说:今天天气真好啊,我打算去死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