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沉继续道:“下学期我就要去出国班了。分班之前,咱们哥俩找机会聚一聚吧。你不知道,这三个月,班上人都说我在你面前肯定失宠了。”
尚阳反唇相讥:“什么这三月里失宠了。朕什么时候拿正眼瞧过你。朕忙着临幸朕的大贵妃呢,你自个儿在冷宫自力更生吧。”
戚沉大惊失色:“哪儿来的妖孽胆敢勾引了我的皇上!”
……
挂上电话后,尚阳随手把手机一扔,懒洋洋倒在了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三个月到了。
被他搁置的选择再次紧逼,庞然巨物般横亘在他面前,挡住了所有前路。
他要回去吗?
省一高里有他整整一年的回忆,有戚沉有他熟悉的老师朋友,有更优越的师资条件,有更方便发达的经济条件,有离家更近更便捷的环境……
事关未来与高考,他没理由留下来。
可上溪——这片贫穷落后愚昧,甚至可以说灰扑扑的土地上,有两根透明丝线牵动着他的心。
那根线一头系着黎青。
另一根上系着尚厚德。
尚阳瞥向房间一角。那里整齐堆着三个大行李箱。当初来上溪时,他压根没打算多呆,许多行李被送来了,他都没打开过,为的是走得时能原样带走。
望着那堆行李,他抿了抿唇。
——明天提前问问黎青吧。
仿佛约好了似的,当天晚上尚厚德也提起了这事。
那时尚阳与尚厚德的父子关系已没有事情刚发时的尖锐了。
坚冰依旧存在,陈年伤口导致的隔阂依旧不可弥合,但已被表面和睦遮掩上了一层和平的外纱。
那天尚厚德忘了带钥匙,在门口给尚阳打了个电话,尚阳给他开了门。
在门口换鞋时,尚厚德低头主动提起了这事。
“回去挺好的,你外公比我会照顾人,你回去了吃的用的都能过的好些。你是个爱热闹的性格,我每次去看你总能看到你身边围着一群人,回去你也能自在些……”
尚阳狐疑看他:“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身边围一群人了?”
尚厚德一不留神暴露了自己曾偷窥儿子的事,当即如被掐着脖子般卡了壳:“……额……阳阳……我……”
尚阳哼了一声,一副懒得和你计较的表情,拿了瓶可乐进了屋。
尚厚德呆了片刻,哑然失笑。
孰料第二天尚阳与黎青这告别与询问出了点差错。
时间地点都对,人物关系却颠倒了个。
清晨的菜市场里,天是泼墨般的黑,星辰黯淡,寒风飕飕地吹着,风声怒号,冷意恨不得钻进人骨头缝里。
尚阳围着黑色围巾,穿着格子衬衫,套一件薄羽绒服,穿着黑色高帮球鞋,人高腿长模样帅气,在一众老头老太太的队伍里,帅气得鹤立鸡群。
只是这只鹤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不肯穿秋裤。左手拎着蛋酒,右手拎着红油抄手,埋头逆着寒风,差点给吹成傻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