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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厚德一句‘我来帮你办手续吧’就被堵回了嗓子眼里。

    他担忧道:“孩子,你不用太强撑着……”

    黎青只是笑了笑。

    这笑容与黎青寻常沉静的笑一般无二,却让尚阳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克制。

    隐忍。

    疏离。

    黎青又重新穿起了冷漠的透明盔甲,试图让自己无懈可击。

    那天他跟着黎青,走遍了医院,找了几个部门,盖了章,最后拿到了一张薄薄的纸。

    死亡证明。

    曾经鲜活能呼吸的一个人就这么被一张轻飘飘的纸审判了。

    自始至终,除了医生宣判时,黎青有过半瞬的失控外,没有半滴眼泪。情绪仿佛被他挤压至身体最深处,无懈可击,他的每一步都沉稳冷漠,背绷得笔直。

    走过医院走廊尽头的玻璃大门时,尚阳瞥了一眼。

    恍惚间,黎青肩膀依旧瘦削,一步一步向前时,身影却已是个成年人了。

    来处已失,人生只剩归途的成年人。

    尚厚德跑好了程序回来时,还带着些吃的,眼眶发红,明显是哭过。

    黎青朝他道了谢。

    尚厚德将吃食拿出来:“好歹吃点吧。接下来还有几天呢,你还在长身体要撑住。”

    黎青嗯了一声,顺从地吃起东西,速度快得让人以为他只是在机械吞咽。

    吃完一盒后,他道:谢谢老师。”

    他放下筷子后,尚阳跟着吃了另一份,辣得他鼻涕都出来了。尚厚德不懂黎青的胃口,以为青少年都和尚阳一样的口味。

    黎青最怕吃辣。

    看着黎青干干净净的饭盒,尚阳无声呼出一口气。

    从医院回来当天,尚阳跟着黎青回了一趟家。尚阳站在黎青家厨房,打电话向班主任请假。

    黎青冷静收拾着黎母的遗物,给亲友打电话报丧。

    挂上电话,尚阳出去找黎青:“黎青?”

    黎青站在书桌前,望着那一个玻璃鱼缸,清澈的水面上,青色的鲤鱼翻着肚皮,周身有一圈白沫。

    “寿比南山”死了。

    那只含着黎青期盼的鲤鱼,死在了黎母离开的当日。

    尚阳担忧地看着黎青。

    “它本来就受过伤,年纪又大了,活不了太久。”黎青看了几秒,平静道:“把它埋了吧。”

    尚阳喉咙发干,嗯了一声。

    当夜,尚阳与黎青挖了个坑,将那条鲤鱼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