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女人不知何时也过来,用那死白冰凉的手揽住了他,俯下身似乎要亲吻他。只是一瞬转场的功夫,那张嘴里忽然吐出无数鲜血。
鲜血从他脸上嘴上流过。
刺鼻的腥味。
“阳阳……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要离开了——”
“……滚!”尚阳竭力咬着嘴唇,用疼痛驱赶着那些恐怖的画面与声音,尽管全身都在战栗般发抖,他仍不肯示弱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
“你们给我滚啊!”他用力扑打着那些脏东西。
那是我的妈妈和妹妹,你们这些脏东西给我离他们远一点!!!
滚!
“尚哥?”黎青拧开门,将钥匙挂在玄关挂钩上,一只手拎着菜,低头换着拖鞋,“辣子鸡回来了。”
午后阳光至书桌前窗户倾斜而入,龟虽寿在玻璃缸里慢吞吞地爬着,空气中的尘埃安静游荡。
没人应答。
“尚哥?”黎青换鞋动作一顿,迟疑地察觉出什么不正常。他抬头瞥向头顶的书桌角落的台灯。
那是个视觉死角,一向很暗,黎青特地买了个保持台灯长亮。
现在那台灯暗着。
停电了。
问声无人应答,黎青目光一扫,厨房、次卧、主卧都没看见人。
那么——
装着小葱和生鸡的塑料袋轰然脱手,黎青顺手抓起玄关的手电筒,朝浴室冲了过去。
浴室门从里面锁着,黎青抿着唇,手背浮起青筋,死死拽了两下。
哗——
门开了。
手电筒雪白的光刺破了黑暗,潮湿闷热的空气兜头盖脸笼罩过来。
黎青一眼就看见了尚阳背对着门,半跪在地上,手上青筋暴起,腰腹因竭力克制颤抖,而拉出仿佛弓崩到极致的曲线。
顺着声音转头时,那自下而上仰视着的凶狠眼神,让人心底一寒。
“尚哥?”黎青弯腰搂住了尚阳,将尚阳因用力而显得紧绷如岩石的身体用力反扳过来,细细而温柔地吻着他的眉眼。
“尚哥,别怕,我来了。”
喷头仍开着,黑暗中密集灼热水线兜头淋了下来,淅沥水声中尚阳竭力压抑着的颤抖膝盖,在瓷砖地板上磕出闷响。
借着手电雪白的光,黎青看到顺着尚阳脸颊而下的水是淡红的。
里头有血。
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掰起了尚阳的脸。借着手电筒光一照,尚阳死死咬着唇。那唇上一丁点血色可以用惨白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