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看了多久。
“怎,怎么了?”
陆献的眼神和她熟悉的那些不一样,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她觉得这个陆献更像那天她在浴室外面见过的那个。
他眼神里的锐利让程素感到紧张。
毫不夸张地说,在看清他眼神的那一瞬间,程素觉得自己后背上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她见过应激的猫,和她那一瞬的状态很像。
但陆献的这个眼神仅仅维持了一瞬,在她问出问题前就已经悉数敛去,恢复成温和的模样。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只是一点小伤,你却这么担心,让我很感动。”
程素将紧张的情绪藏在笑容之下:“毕竟现在我们两个一起被困在这里了,如果你受了伤,就只能靠我一个人想办法出去了嘛。”
她脸上的笑容越灿烂,心里的紧张感就越强。
刚才那句话也是在提醒她自己,现在她是和一个了解并不深的成年男人待在一个疑似密闭的空间。
永远不要忘记保持警惕。
陆献看了她一眼,率先走进了岔路。
“我们走吧。”
这条岔路越走越宽,不久后,两人听到了潺潺的水声。
程素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感受到喉间如砂砾滚过的痛感。
壁灯给她带来了温暖,但也加重了她的渴意。
走过一段弯道,前方豁然开朗。
岔路的尽头是一条河,之前听到的水声就来自这里。
河里的水是活水,清澈见底。
程素觉得自己渴得能喝光整条河里的水。
但她不敢喝。
因为清澈的水下,不仅有沉积的各种杂物石块,还有一截截森然的白骨。
陆献也看见了水下的景象。
“应该是被处死的工匠和术士。”他解释道。
“修这座墓的工匠?”
陆献点头:“有些皇帝为了不暴露墓中的机关和结构,会选择在陵墓修建完成后处死他们,至于这个墓,应该是因为太不光彩,怕他们泄露出去。”
程素看着那些被和河水冲刷多年,已经开始腐蚀的白骨,既心惊又愤怒。
河底的白骨,只剩下一些尚未腐蚀尽、难以冲走的大腿骨和头骨,可能还有很多被陶片掩埋在下面。
但即便如此,这些骨头依旧铺满了这条宽十多米,长二十多米的河床。
那些术士也就罢了,他们为虎作伥,帮助皇帝做囚禁人魂魄的缺德事,被卸磨杀驴也是咎由自取。
但那些工匠何其无辜,他们都是来自底层的匠人,没有拒绝的权利,甚至很可能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皇帝修建这个墓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