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信息不经意间就溜了出去,比如知道她们来自哪座村庄,交地租的日期都差不多,就会利用她们缺钱,一次一次用不买她们的货威压她们的价。再比如,得知她们到镇上的路程远,熬不到天黑,想尽快出手,最终价格也会低于她们的心理预期。
总之买卖讲价玩得就是一个信息差和心理承受能力。
丰益堂的宋掌柜听说了这件事,得知卖花人在悦来茶馆的门口晒花,也将手上的生意交给了二掌柜,自己跑来看热闹。
“我听说邛崃山今早烧起来了,你们这花是那里采的吗?”
宋掌柜蹲下身,光用眼睛看就能看出这批金银花并不是上品,花梗短促,花瓣张开,有些断掉了,更像不入流的碎茶,他第一次的出价已算十分仁义。
沈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人年纪尚轻,眉飞入鬓,眼若桃李,唇红齿皓,身姿挺拔清隽,长得不错,可惜总归是年轻。
“是那里采的,采的时候正好遇上山火,拼命才背了这些花出来的。”
拼命才搞来的东西,若是没有一个好价钱,更是不会卖的。 宋掌柜省得她话中意,笑了一声,不再套话,他比了个手势给她,沈芜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个手势。
赵婆婆眼睛瞪得斗大,用手肘捅了一下沈芜,挨在她耳边说:“三两!”
这手势是他们走街串巷不方便明着讲价时,特定的比划手势,赵婆婆在这街市里混得久了,也是认得的。
沈芜蹙眉看了他一会儿:“你是丰益堂的掌柜?”
丰益堂已经出局,如果不是丰益堂的掌柜又何必用这种方法和她讲价。
“宋楼兰,丰益堂的大掌柜,小娘子如何称呼?”
沈芜摇了下头说道:“不着急,等大家都出完价,我再决定卖给谁。”
她没说卖给出价最高的,是半点口风都不肯透露。
宋楼兰碰了灰也不走,点了下头,应了声:“好。”站到一边去。
“唉,小娘子,你不如卖给陈府吧,听说陈小姐前几日消暑反而中了暑,急需要金银花的,他们家别说三两,五两也能出的起的。”一个嫂子拐着空菜篮在人群里说道。
沈芜眼神雪亮:“那我再等一会儿,他们家既然急需这味药材,恐怕已知我在这里卖花的。”
总之她是不肯现在就卖的,也不肯挪窝。
就连悦来茶馆的老板也出来看热闹,想知道最后是哪家药堂买了,出了多少价。倒没有要赶人的意思。
夜色渐近,在价格讲到第十轮的时候,沈芜终于动了身,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