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邈先是对这声“怀表哥哥”瘪瘪嘴,然后又点点头。他向后支着胳膊撑着地,没说话,继续看天。
那时候季怀邈还是个瘦高的男孩儿,他一步步走着,完成了年少的梦想。
季怀邈从来没觉得阮林没跟上自己,他觉得,反过来如果是自己经历了阮林的遭遇,是否还能和他一样坚强。
就像阮林自己说的那样,他真没来烦季怀邈。季怀邈照例在飞机推出前、落地后,给他发个简短的信息。
阮林也会给他回个小表情,只不过以前不是抱就是亲,最起码也是颗小爱心。但是今天,阮林很克制地回复了微笑的表情。
这表情落在季怀邈眼里,看起来有那么点皮笑肉不笑。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季怀邈在酒店里翻着飞行笔记本时,阮林才又给他发了条消息。 沙发上的手机震了下,这感觉让季怀邈想起阮林上一年级时,阮林在他家不好好写作业,惹他不高兴。阮林想揪他袖口又不敢,最后拿手指蹭蹭他的肩膀。
此刻,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阮林发过来的话:哥,你要是烦,你就在心里骂我,千万别抽烟喝酒。
季怀邈看着聊天背景上他俩的合照,那是去年十月胡诚野来津连港玩时,他们在红枫前拍的照片。
这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一张合影。季怀邈揽着阮林的肩膀,阮林的头微微向季怀邈那边歪着,看起来像嵌在季怀邈的臂弯中。
阮林弓着身体,趴在床上,双臂支在床面上,嘴巴里“哎哟哟”叹着。他总忘了自己动静大,这不声音又被外间的阮争先听见了。
“牙疼啊?”阮争先这语气是一点都不着急,“后街有家小诊所,拔牙技术不错。”
“不是。”阮林应道,他举着手机翻了个身,仰躺着。
这怎么大半年过去了,阮林又回到了刚发现自己对季怀邈有意思,抓心挠肺的阶段呢。
他吸了口气,想着,这原景重现也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他自己。
不过季怀邈像是看到了此刻他的坐立不安,过了会儿,给他回了句话:你别操心我,好好休息,注意耳朵。
看着这一行多点字,阮林立刻咧开嘴笑起来。笑声又传到阮争先那儿了,老人家这回不再问他话,只嫌弃地咂咂嘴。
阮林抱着手机睡着了,梦里他和季怀邈一起去果园摘葡萄。圆滚滚的葡萄饱满,吃起来甜滋滋的。阮林舔了舔嘴唇,嘿嘿笑了两声。
接下来几天,阮林还是以这样的频率给季怀邈发消息。
白天空闲时,季怀邈胳膊肘支在驾驶舱窗框上,看着机场内忙碌的车辆,他摸着下巴不自觉地笑了笑。
其实阮林的消息,季怀邈大概都知道。他担心着阮林的耳朵,跟姥姥说了,多留心着。
齐奶奶乐意做这工作,隔三差五就去看看阮林。阮林现在住小院,她抬脚就能去,见着阮林说:“挺好,这下你哥不能天天霸着你了,有时间跟七奶奶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