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稚坐进后排,蒋舸也正好坐进来,顺便瞪了陶思稚一眼,这次陶思稚读懂了,蒋舸目露凶光。
蒋舸还无声地对陶思稚说了一句话,说得有点快,陶思稚没看清他在说什么。
蒋太太坐到了前排,回头看陶思稚,说:“思稚,你比小陶给我看的照片上还要可爱。”
“谢谢。”陶思稚对蒋太太笑了一下。
汽车启动了,窗外的学校大门慢慢看不见了。陶思稚在新的环境里有点紧张,手又揣进了兜里。
“思稚,”蒋太太说,“我常常听你哥哥提起你的,没想到你和蒋舸同寝啊,蒋舸成绩不好,要多向你学习。你生活上如果碰到了什么问题,都可以让蒋舸帮你的。”
说着,她突然问蒋舸:“是吧,蒋舸?”
蒋舸安静了几秒,低而快速地“嗯”了一声。
陶思稚大喜,他只有一件事需要蒋舸帮忙:“蒋舸,我下个礼拜能不能不睡阳——”
“——行,对了,我想起来了,”蒋舸突然打断了他,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有些低沉,咬字有点重,“你昨天不是说想抽卡吗,我来帮你抽吧。”
“哦,好的,”陶思稚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拿出手机,打开了游戏,他的钻还没集满,紧急冲了点钱,递给蒋舸,“这样我今天晚上就能更新我的帖子了。”
蒋舸接过陶思稚的手机,陶思稚凑到他旁边,急于想看他抽卡,脸都快贴到蒋舸下巴。蒋舸手抬了好几次,最终仿佛忍无可忍地抬起来,把陶思稚的头推开了一点。
“看不到屏幕了。”蒋舸说。
“你们关系这么好啊。”蒋太太在前面道。
“嗯,”蒋舸帮陶思稚点完抽卡,又看了陶思稚一眼,对蒋太太说:“我经常帮他在游戏里抽卡。”
陶思稚几乎无法记忆情感。
与许多人认为的不同,他实际上可以拥有高兴的情绪,也能感到恼怒和焦虑,但在陶思稚的头脑中,强烈、感性的情绪只是当下的感知,永远与时间线上的事件分离,不可再次从回忆中调取。
然而说来十分奇怪,时隔多年后再次回想当时,陶思稚竟然好像能够触摸到自己当时的开心,仿若正在触摸四月末阴天傍晚的凉风。
陶思稚坐在床的边上,他觉得他再一次想起了蒋舸。
想蒋舸时,陶思稚感到空荡,因此并不愿多想。
他关灯躺下,闭上眼睛,但他开始感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辗转反侧一番后,陶思稚想到了。他重新打开台灯,推开被子,下床走到洗衣篮旁边,蹲下来,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年会的奖券,安心地握到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