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秦戈五岁,用一颗费列罗钓到自己之后往自己口袋里塞了更多的巧克力。那是他童年时为数不多没有饥饿感的日子,真要说遗憾也只有一点,那就是没吃到秦戈的生日蛋糕——那个漂漂亮亮的三层蛋糕和今天一样,被秦戈在杭城的发小朋友们扔来扔去糟蹋光了。
所以小秦戈总爱用那块没吃到的蛋糕馋陈栖叶,承诺下次过生日时一定会把蛋糕最上面的巧克力片留给他。
然后秦戈在六岁生日前搬离了杭城,在潭州再重逢,他都快满十八岁了,儿时的许诺他或许还记得,今天的蛋糕上面也有巧克力片。
“上回你说他把我当粮票,”秦戈淡定得像是在谈论一只换主的宠物,“他都找到新的了,没道理还念叨着旧的。”
“可是——”
“没有可是,”秦戈声音变冷了,劝说的意味变成了警告,“赵卓,他是你爸,你的。你现在找谁、给谁打电话都没用,不如行动起来出门找找你爸。”
秦戈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没立刻出去,而是双手撑在流理台的大理石面边缘上,深呼吸了好几次后又揉了揉脸,再长长呼出一口气,才重新恢复平静。
但这通电话确实扰乱了他的思绪,出厨房门时根本没发现两边埋伏着人。他猝不及防地变成大花脸,反应过来后将脸上的奶油抹到手心糊最近的人身上,一通敌我不分的混战后所有人含笑的脸上都黏着奶油,只有蹲在墙边的陈栖叶干干净净。
陈栖叶也没有围观这场打闹,目光从始至终都低落在不远处的前方,其他人闹过了才注意到他的缺席,喘着气问:“陈栖叶,你怎么了?”
陈栖叶维持背靠墙壁缩胳膊蜷腿的姿势一动不动,沉默得像是没听见。
秦戈正被林记一左一右地钳制着,他也叫了一声:“小叶子。”
陈栖叶这才缓缓扭过头,张了张嘴,后背佝偻着,像是背着不能承受的累。马思睿这时候问:“对了,你刚才到底跟谁打电话啊,谁爸丢了?”
秦戈呼吸一屏。
他知道陈栖叶全都听见了,所以才会这样。
“就是一个……”秦戈顿住,没再糊弄地说出“朋友”二字。
他不觉得自己需要愧疚,可当他蹲在陈栖叶面前,他看着陈栖叶酒窝处细微的搐动,他意识到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徒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