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在杭城的时候,家里偶尔会寄来一些俄罗斯的明信片,收信人是秦思源。”戚渺渺从书柜里拿出一个铁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到书桌上。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她的动作不可谓不惊慌,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把这些揭露给陈望看。
陈望垂眼,将那些自己曾经寄出的明信片一张张翻到背面。他曾在俄罗斯生活了六年,对俄语自然是熟悉的,辨别道:“都是情诗。”
“普希金的情诗。”戚渺渺补充,并递给陈望一本版本老旧的俄语诗集,书脊下方还贴着图书馆的标签。那是她为数不多的从杭城带回来的物品,她以前一直以为秦思源是为了做学术才将这本书放入去俄罗斯的行李箱,她在收拾遗物时无意中翻开,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那本书纸张泛黄,纸质粗糙不柔软,翻阅时沙沙声响亮,极其容易停留在夹了纸张的两页之间。那是张薄薄的信纸,抬头处印着秦思源曾经任教的大学的全称,下面写着出于他字迹的钢笔字。
“你最可爱……”秦思源抄写的是俄语原本,陈望念的时候直接翻译了出来,“……我说时来不及思索,而思索之后,还是这样说。”
“这可能是他想写给你的。”陈望笑着,看向姿色不减当年的戚渺渺,戚渺渺却抿着唇,将那张信纸摊开,给陈望看那个占满剩下半页的名字——Саша。
“Sasha,那个女人叫萨莎。”戚渺渺边说边将诗集翻到那首《我曾经爱过你》,依旧是秦思源的字迹,他将这首诗里的所有过去时改成现在时,所有的Вас划掉,改成Саша.
Вас是俄语里的“你”,秦思源这么一改动,“我曾经爱过你”就变成了“我一直爱萨莎”。
戚渺渺抓了抓头发,并不太流畅地跟陈望讲自己的猜测。
她能确定秦思源并不会俄语,陈望也跟着点点头,说秦思源的俄语确实很三脚猫,现在时虽然改对了,但没把作为补语的Саша变成二格。
当然这个细节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本书很有可能是秦思源未送出去的礼物,秦思源那天是要飞去见萨莎,或者就和萨莎一起在机场。但萨莎的爱没有秦思源那么炽烈,或者说萨莎有太多顾虑,所以一封又一封地寄明信片,一点又一点的改动,到第六年才表明心意。
“也就是你从俄罗斯回国的那一年。”
戚渺渺咬了咬手指,表达还是断断续续的,显然没练习过,也不曾告诉别人。她说那些明信片上的邮戳大多来自圣彼得堡和莫斯科,这两个城市陈望都长期生活过,肯定和当地华人有过接触,她想请陈望回忆是否存在这样一个俄语名叫萨莎的女人,她曾和秦思源一个学校,和陈望差不多年纪,差不多学历,拿着政府奖学金差不多时间出国,差不多时间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