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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损 小合鸽鸟子 1045 字 7个月前

但医生又说呼吸机管插进去后就不可能摘了,按压胸部大概率会造成肋骨骨折。

    陈栖叶龇牙撕声,捂住自己因心理作用而剧痛的胸腔,他那已经插满各种管子的母亲这几天承受的痛苦还不及万分之一,现在又要上呼吸机……

    他问医生,如果不上呼吸机,他母亲还能活多久。医生给不出具体的答复,只说时间不会很多。

    陈栖叶最终没在抢救同意书上签字,陈悦则从ICU转至临终关爱病房。这冥冥中或许也是陈悦的选择,她也希望最后一眼见到的是陈栖叶,而不是冰冷的仪器,所以回光返照地睁开眼,手指几乎难以察觉地动了动。

    不眠不休一直盯着心电监护仪的陈栖叶眼睛里中有了光亮,想要按铃把护士叫过来,陈悦用眼神制止了他,手指继续小幅度地颤动,像是要在陈栖叶手心写字,但又没气力。

    陈栖叶轻轻捧起母亲的手,跪在椅子上凑近,读陈悦蠕动的双唇。还没完整说出一句话,陈悦的眼珠子就往门的方向缓缓瞥去,陈栖叶扭头,看到了门口的秦戈。

    秦戈走到病床边,轻唤陈悦一声“阿姨”。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陈悦的场景会是这样。明明之前从未相识,他和陈悦那双凹陷灰败的眼对视,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近死亡。他甚至都没觉得伤心难过,单纯被生命的脆弱震撼。

    人之将死时眼里真的会迸出光,走马灯似地回忆自己这一生和还未弥补的缺憾。陈悦也有未了的遗愿,他的儿子还那么年轻,以后的路如果只能一个人走,那该多辛苦。

    “阿姨……”秦戈托住陈栖叶的手,和他一起捧着陈悦的手,点头承诺,“您放心。”

    陈悦眼尾落下一滴泪,圆满了。

    她缓缓闭上眼,黑眸里的光芒渐渐涣散,最后和心电监护仪上的起伏一起荡然无存。

    陈栖叶也跟着浑身冰冷僵硬,好像魂魄抽离身子,也跟着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去了。

    他依旧低着头,任谁都看不见容颜和表情。秦戈以为他在掉眼泪,会慢慢泣不成声,哭得溃不成军,但陈栖叶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挺起背,扶着墙出门找护士,从始至终都只是红着眼,紧咬牙关没有落一滴泪。

    陈栖叶之后也极少说话。

    他谢绝了其他人的帮忙,独自处理陈悦的后事。潭州人普遍有浓厚的乡土情怀,讲究落叶归根,但陈悦生前和陈栖叶提过好几次,让他把自己的骨灰撒海里。

    陈栖叶之前没听母亲的话把大半拆迁款都投进了重症病房,他最后还是遂了母亲的愿没有买墓地,带着她的骨灰去海边。

    秦戈陪他一起去。两人租了一条小渔船,等船驶到快看不见海岸后才打开骨灰盒抛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