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脚, 找不到一处干的衣服,连头?发也是湿的,脸上是一种被冷雨浸透的苍白。
“外头?雨大。”他?这样说。
田姨催着他?:“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天气眼看着要热起来?, 别弄感冒了, 热伤风可不得?了。”
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接过田姨递来?的毛巾,简单擦了擦,正要上楼。
看着他?手上抓着的透明塑料袋, 印着某某诊所的字样, 里头?像是双氧水和碘伏之类的东西, 这都是擦外伤消毒的。
田姨一想不妙, 喊住人。
“庄在, 你跟人打架受伤了?”
“不是。”
田姨不放心地追问:“那怎么买这些东西了?孩子, 你可不能?在外面乱来?啊,让你叔叔阿姨他?们知道了, 可不是小?事?。”
“我知道。” 早在陈亦桐生日?那次,他?就?明白这个道理了,他?的存在,对于?黎家来?说,或许不重要,但如果闯了祸、做了不该做的事?,需要黎家来?处理收拾,人微言轻会让后果加倍严重。
他?打开塑料袋给田姨看,里头?的双氧水,碘伏,以及一盒消炎药膏都还没有拆开,“我没有做什么让自己受伤的事?,是有只流浪狗受伤了,我想帮狗处理一下。”
田姨仔细看了看他?,并没有发现表面伤痕,可庄在的话,她倒也不太能?信。
“流浪狗?我们家这附近哪有流浪狗啊?”
在这个别墅区里,哪家的猫啊狗啊不都是当宝贝似的养着,就?徐家养的那只小?狗,各种小?衣服就?没见重样儿过,平日?徐太太放爱马仕包包里拎着出门,别提多娇贵了。
怎么会受伤了,还流浪了呢?
庄在解释:“不是这附近的。”
庄在一贯稳重,也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性子,这么一说,田姨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来?,又赶紧催他?上楼去洗澡,当心感冒。
田姨要去给他?找感冒药。
庄在站在楼梯上,喊住去找药的田姨:“不用了田姨,我有药。”
想起他?上一回生病已经是去年冬天,那次他?是给云嘉送吃的,雪天骑单车出去,回来?就?冻到了,那两天见到他?不舒服的样子,田姨还很是自责,提醒他?要吃药,才听庄在说,他?有药了。
田姨将药箱放回原位,提醒一句:“吃之前注意一下药有没有过期,不行的话,这还有药呢,洗完澡早点休息吧。”
“知道了。”
庄在放轻了脚步往楼上走去。
他?有点恍惚,在心里想,原来?药也会过期。
洗完澡出来?,房间只开了书桌前的台灯。
他?将头?发擦干了水,浅灰色的毛巾搭在头?顶上,坐在椅子里,从?底层抽屉里翻出一个透明塑料袋,上面印的绿字诊所名,跟今天他?带回来?的那个,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是,袋子里的几盒药都被拆开过,铝箔板凹处缺失的那一部分,在去年冬天最?冷的时候,医治过他?身体?里最?严重的一场病。
方形的药盒在台灯下,随着手指的动作换面,他?看见药品保质期一栏写着:36个月。
三年,真长啊。
将袋子塞回抽屉里,他?不打算吃药,倒来?一杯温水慢慢喝着,望着自己今天带回来?的几样药品,却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庄蔓回来?时,桌子上的八喜冰淇淋已经化了大半。
她在冯秀琴只能?吃一点点的叮嘱里点头?,一边吃一边问着庄在:“哥哥,这是你买的吗?”
冯秀琴放下两个塑料餐盒,自顾张罗晚饭,说着今天卤菜店窗口?排队了,还好没去得?太迟,不然?云嘉喜欢吃的辣拌海带和烤鸭腿都买不着了。
说完她才察觉不对劲。
扭身一看,客厅里只有庄在。
坐在靠墙的小?马扎上,手里是庄蔓的作业本,他?有序地翻页检查着,并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但是,平时坐在那里检查作业的,应该是云嘉。
“云嘉呢?你们俩不是一起过来?的吗?”
庄蔓也想起来?一样,问他?,姐姐呢? “她走了。”
庄在把薄薄的作业本放到桌上,不给任何时间让母女在这三个字上停留,指着一个红笔处,声音毫无?情感地对庄蔓说,“这里,你不应该错的。”
小?姑娘撅撅嘴,把自己的本子抽过来?,不高兴地小?声说:“不想要你教……你每次都说不应该错,我第一次写,我怎么知道应不应该,错了就?错了嘛,姐姐就?不会这样说我,她都说我很好的。”
看着妹妹幽怨的眼神,庄在又不受控地去按自己的手指关节,骨骼发出的轻响,有种回归正确位置的错觉。
“你很喜欢她是吗?”
提到云嘉,庄蔓脸上不自禁露出喜爱,摇头?晃脑地说:“喜欢,超级喜欢!”
庄在极浅地笑?了一下,原来?小?孩子说话这么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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