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燕守仁还指望以后的荣华富贵呢。
……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氏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把一双眼瞪得像铜铃似的,不敢置信地道:“你要我把黄金给那小贱人?!”
“不可能!”王氏气冲冲地挥手,道:“绝对不可能!做她娘的春秋大梦去吧!那小贱人可真敢开口啊,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要金子,我呸!”
燕守仁面沉似水,道:“你不拿给她,明天官府的人就要上门了!”
“让官府来抓我啊!”王氏气势嚣张地道:“我看谁敢抓!好哇这白眼狼,竟然把主意打到老娘身上来了,老娘要是服个软,就把姓倒过来!”
这一副凶蛮之态,已在燕守仁预料之中,多年夫妻,他如何能不知道王氏的本性?那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说不通道理。
燕守仁的心情原本就不佳,再看王氏那撒泼样儿,更是厌烦不已,恨不得把她掐死算了,但是燕摇春那里总要有个交代,燕守仁算是想明白了,她今日演这一出,无非是想要回她娘的遗物,那就给她,只是一点黄金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来日方长。
燕守仁心中有了主意,见王氏还在那里骂骂咧咧,便道:“你不想要芳菲回来了?”
王氏的骂声登时戛然而止,燕守仁继续道:“芳菲如今在皇宫里,不知生死,眼下谁能进宫将她救出来?我还是你?” 王氏沉默了,又不死心地道:“难道你就没什么法子?”
“我能有什么法子?”燕守仁没好气道:“那是后宫,自古以来,哪有臣子进得去后宫的?我区区一个六品主事,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闻言,王氏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无措,再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她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犹豫道:“那、我把那些东西给……给娘娘,她就能帮我救出芳菲了?”
见她如此,燕守仁心中有了底,满口哄道:“我去说说情,劝一劝她,春儿应该会答应的。”
……
当天夜里,燕摇春便拿到了江氏的遗物,一个锦缎包袱,里头放着好些金银首饰,有镶玉的,有嵌玛瑙的,簪子华钗,银钏金镯,琳琅满目,每一样都精致非常。
时隔多年,这些首饰依然在烛光下散发出金灿灿的光,华贵美丽,然而佳人已月坠花折,瘗玉埋香了。
钱嬷嬷抚摸着那些金首饰,一个劲感叹道:“好,真好啊,还是姑娘聪明,想到了这样的法子……老婆子以后下去了,也终于能跟小姐有个交代了……”
话到此处,声音已是哽噎,燕摇春揽着她的肩,安抚了几句,才伸手将那包袱重新包好,钱嬷嬷以为她要收起来,忙揩了泪,道:“我明日去买几把好锁,姑娘您给它锁上,藏起来。”
谁知燕摇春听了,却微微挑眉,道:“藏什么?嬷嬷,这可是赃物啊。”
钱嬷嬷一头雾水:“赃、赃物?”
燕摇春抖了抖那沉甸甸的包袱,里头金饰碰撞,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她悠悠道:“当年我娘得病去世时,府里遭了贼人,偷走了她的遗物,当时报了官,这些在官府里可都是记录在案的,还是一桩未结的悬案呢。”
她笑了笑,眉眼微弯,眸子清透狡黠,道:“试问这送上门的功绩,哪个官老爷不想要呢?”
第18章
钱嬷嬷带着那包袱从燕府小门出去,连夜叫了马车离开,前往文信侯府,此时文信侯夫妇还未睡下,钱嬷嬷将燕摇春的话一字不落地说了,文信侯夫妇对视一眼,皆从彼此面上看到了惊色。
文信侯道:“母亲已经就寝了,等明日一早我再禀告她。”
侯夫人比他着急,道:“还是先知会母亲一声比较好,万一生了什么变故呢?”
文信侯想想也是,两人便带着钱嬷嬷去了主院,禀明事由,老夫人才刚刚睡下,听说了此事,又惊又怒,气得手都打哆嗦了,当场从床上爬起来,喊道:“去报官,现在就去报官!”
文信侯连忙扶住她,劝道:“眼下快要宵禁了,明早再去报官也不迟。”
“怎么不迟?”老夫人反问他,颤着声音道:“你爹是个老瞎子,你也是个小瞎子,你妹妹遇人不淑,白白苦了那么多年,是太迟了,太迟了!”
说罢便扶着床嚎啕痛哭起来,文信侯见状,立即安抚母亲,侯夫人一迭声招呼下人去套车马,老夫人坚持要亲自去官府报案,只道:“姣姣是个聪明孩子,她身为女儿,不能状告父母,把这样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了侯府,我就一定要帮她办好。”
文信侯夫妇见劝不住她,便也亲自陪同她一道去了官府,向府尹说明案情。
说来也是巧,那府尹是个新上任的官儿,正一心想要折腾点政绩出来,好在年底的考课上添一笔,待听说这是一桩十几年前未结的悬案,府尹大喜过望,连夜点了差役,风风火火赶去燕府捉人。
……
却说燕守仁和王氏吵了一晚上,又被亲生女儿摆了一道,满心不快,索性去了小妾刘氏那里,刘氏温柔小意,仔细宽慰了他半天,燕守仁心里那口气才顺了些许,搂着小妾,又骂王氏:“这泼妇,早晚有一天我要休了她!”
刘氏心中窃喜,嘴上却还温柔劝道:“老爷何必与她置气?倒气坏了自个的身子。”
燕守仁想起一事,问她:“蝶儿怎么样了?”
说起燕惜蝶,刘氏方才那点喜意便消失一空,化作了愁绪,道:“她大概是受了大惊吓,自回府后,就不怎么说话,也不爱理人,躲在房里哭了半天了,饭都不肯吃。”
燕守仁道:“想来过几日就会好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却忽然听外头吵吵嚷嚷,燕守仁怫然不悦,有下人进来,惊慌失措道:“老爷,官府来了好多衙役,说要抓人,您快去瞧瞧吧!” 燕守仁大吃一惊,连忙披衣起身去了前厅,果然看见一大拨衙差,气势汹汹,来者不善,他心里不禁打起了鼓,拱了拱手,向领头的官差道:“这位差爷,不知诸位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那官差还算客气,亮了官府的牙牌,道:“方才有人报案,说你们府里有窃贼,物证人证俱在,府台大人命我等前来捉拿疑犯。”
燕守仁一头雾水,道:“什么窃贼?我燕府怎么可能有窃——”
还未说完,他陡然想起了什么,话头戛然而止,一股寒意袭上心头,手足冰凉,燕守仁下意识瞪大双目,既惊且怒:“她竟敢告我?她竟然真的敢告我?”
“这孽障!”燕守仁满腔怒火,更多的是不敢置信,他本以为燕摇春不过是想讨回她母亲的遗物罢了,没想到居然敢做到如此地步,从古至今,哪有儿女状告父母的?况且大昭有律,凡子孙告祖父母、父母,需杖一百、徒三年,燕摇春不要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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