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太监面露犹豫之色,回道:“燕容华,皇上眼下正在与几位大人议事,不?便打扰,您不?如等半个时辰再来?”
乾清宫和?长安宫离得?远,燕摇春实在不?想多跑一趟,便道:“那我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果真在那门?边站着了,没一会儿,李得?福从殿内出?来,他起先没看见廊柱旁的燕摇春,口中?吩咐道:“富贵儿,刘大人的茶凉了,叫人去添一盏新——”
他一抬眼,就看见了燕摇春,哎哟一声,面上堆起了热切的笑意?,迎了过来,作?揖行礼道:“燕容华来了,您怎么在这儿站着,也?不?让人通禀一声?”
说着,便用眼风去扫那两个值守太监,恨不?得?挨个给他们脑瓜子上来一下,小太监们也?知道做错了事,一个个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如鹌鹑也?似。
燕摇春笑了笑,道:“我也?是刚刚到?的,正想让两位公公通报呢。”
那两个小太监如蒙大赦,面露感?激之色,李得?福笑眯眯地道:“皇上这几日都牵挂着您呢,若是知道容华来了,必然十分高兴,奴才?这就去为您通报。”
燕摇春微微颔首:“有劳公公。”
“您折煞奴才?了,”李得?福那张圆脸笑得?十分讨喜:“还请容华稍待片刻。”
他说着,便捧着拂尘入殿去了。
殿内,楚彧正坐在御案后,和?几个大臣议事,道:“增税之事,朕以为不?妥,如今南方多省遭灾,民生已实为艰难,如何?能再承担起额外的赋税?朕自即位以来,尚未为百姓谋得?福祉,反而还令他们多添负担,是朕之过。”
众臣听了,立即起身?拱手,愧道:“臣等无能,未能为君分忧,请圣上治罪。”
楚彧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国计之弊病,亦非一朝一夕便能解决的,还要请诸位同心协力,共度此关。”
“臣等谨遵圣旨。”
等这句说完了,李得?福才?小步疾行上前,微微躬着身?子,附在楚彧耳边,用仅一人听见的声音禀道:“皇上,燕容华求见。”
乍闻此言,楚彧浑身?一震,凤眸微闪,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他沉默片刻,才?低声吩咐道:“请她到?偏殿坐,告诉她,朕稍后便过去。”
他顿了顿,又道:“一刻钟。”
说这句话,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音量,叫众人都听见了,大臣们眼明心亮,自是知道皇上还要接见旁人,也?都十分识趣,有事的说事,没事的便退下了。
燕摇春在偏殿等了不?到?十分钟,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步子有些快,却在要进门?的时候,又忽然停下来,没动静了。
正在她疑惑之时,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楚彧,他穿着一袭深色的衣袍,衣着整洁,一丝不?苟,简直可以去赶赴朝会了。
燕摇春站起身?,正欲福身?行礼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将她扶了一下,很快又收回去,楚彧薄唇微抿,望着她,轻声道:“你来见我,不?必行礼。”
闻言,燕摇春故意?道:“礼不?可废,万一以后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要告我的状可怎么办?”
楚彧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道:“我不?听他的。”
燕摇春微怔,随即别开视线,嘀嘀咕咕:“现在说得?好听……”
见她不?信,楚彧也?不?气恼,犹豫着道:“你近来……可好?”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燕摇春的表情就肉眼可见地郁闷了,道:“不?好。”
楚彧皱起眉,追问道:“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燕摇春抬起眼皮回视他,道:“你说呢?”
楚彧开始下意?识飞速地思索起来,这几天是否又做了什么令她不?高兴的事情,还没等他反省完,燕摇春终于忍不?住了,真诚发问:“你晚上都不?用睡觉吗?每天批折子处理政事到?凌晨,就不?怕过劳猝死??”
楚彧一愣,立即抓住了重点:“你在关心我?” 燕摇春:……
“没有,”她一副冷漠脸,抱怨道:“我在关心我自己,每天晚上被迫跟着你一起加班,听那些国家大事,你知道熬夜很伤肝吗?而人的肝是没有痛觉的,无法给身?体预警,所以肝癌的致死?率超高,我怕自己哪天终于受不?了了,跑来跟你同归于尽。”
燕摇春一口气说完,又补充道:“虽然这个世?界不?怎么美好,但是我还不?想那么快说再见。”
万一下辈子混得?更惨呢?
楚彧听完这些话,认真道:“我知道了,娇娇,你放心,我不?会再熬夜了。”
他的情绪这么稳定,好声好气,燕摇春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瞪了他半天,忽然问道:“你为什么总是叫我娇娇?”
楚彧面露迟疑之色,没有立即答话,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现在说出?来,会不?会引得?对方生气,毕竟他们之前的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
正在他犹豫间,燕摇春神色狐疑道:“是不?是八幺八和?你说了什么?”
楚彧还没开口,八幺八已经开始大声叫起屈来:“没有,八幺八绝对不?会出?卖宿主大人的!”
它着急地催促道:“你快和?我家宿主大人解释!”
楚彧只好轻咳一声,对燕摇春道:“不?是。”
听闻此言,燕摇春怔了怔,眸子微微睁大,吃惊道:“那你怎么——”
“我猜到?的,”楚彧顿了一会儿,不?再隐瞒,而是直言坦诚道:“其实在八幺八出?现之后,我便派人去调查了你,或者是,我调查了燕摇春,我们在茶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便已有所怀疑。”
他看着神色难掩震惊的少女,继续道:“你……你暴露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燕摇春傻眼了,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总有露马脚的时候,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是那么早!
那岂不?是一个照面,自己就已经被看穿了?
她还抱着破破烂烂的马甲,搁那乐呵呢,觉得?只要不?承认,能混则混。
燕摇春现在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与世?长辞算了。
既然已经说开了,楚彧也?不?再遮掩,道:“这件事原本是我不?对,从一开始就没有与你坦诚交心,一来是怕你受惊吓,二来……”
他停顿片刻,像是在斟酌用词,燕摇春忍不?住好奇道:“二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