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葳所言不假,以文昭的心性,云崧先前联合元邵将她逼出京城,交出了摄政大权,单这一笔账,她便饶不了云家。
更遑论云崧与耶律太妃勾连,撺掇淮州兵变,教唆岭南动乱,结盟安阳王府等等逆行了
若云葳没有过府投毒,文昭也打算收网了,只待元照容将安阳王的口供送去京中,便是她灭杀云家,打压相权的良时。
臣留在您身边,是最大的错误。臣本以为,您与云家的仇怨,只有云崧逼您还政一事,在他倒戈助您登临大位后,臣曾怀揣侥幸,可后来却愈发心慌。臣不该与您亲近,但臣不后悔。
云葳含泪扯出了一丝笑模样:自打走出道观,臣从未有一日,如今夜这般轻松。可以坦陈心事,心底也没了仇恨怨怼。您说得对,您待臣好,臣的确有恃无恐,云葳对不起您,不值得您动怒。
文昭垂眸端详着云葳淡漠的神色,那云淡风轻的口吻,好似在转述旁人的故事,让她的心底泛着没来由的酸楚。
臣想再放肆一回,臣不会让您为难的,但因他们而落得死无全尸,臣不甘心。
云葳扯出的笑意还是被泪水淹没了:赐臣服毒好吗?就说臣畏罪自尽了,也别告诉我娘,能瞒一日是一日。
云葳自说自话,瞧不见文昭愈发扭曲的五官与极尽青黑的冷脸,还有那一双涔满霜色的凤眸里,射出的骇人寒芒。
文昭很想把云葳的小脑袋瓜掰开瞧瞧,看看这人的脑浆里混了多少沙石,如何就能说出这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有这本事,她实在不必带着毒药去云府,难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把云崧气得一命呜呼么?
云葳却不如此想,文昭重规矩,方才的情绪差到冰点,约莫容不下她这谋杀亲眷的歹人。 候了半晌都没等来回应,云葳泪眼婆娑地扬起了脑袋,小模样楚楚可怜,望着文昭轻语:陛下,求
闭嘴!
文昭牙关紧咬,铁青着脸瞪视了云葳半晌,压着怒火撑起身子来,气得在屋子里团团转,却还是觉得四肢百骸里充斥着装填不下的愤懑。
瞥见一侧的茶案,文昭眼神一亮,拂袖近前,哗啦啦将瓷盏扬了一地,终于满意的长舒了一口气,半叉着腰缓了许久。
听得房中杂乱的声响,廊下的随侍颇为担忧地闯了进来,视线在气炸了的文昭和哭傻了的云葳之间游走一圈,也没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只好悄无声息再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