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托腮瞧着他,促狭道:“想不到司空会为赵将军说话呢。”
张瑾注视着她的眼睛,淡淡一笑,“战事非儿戏,臣身为宰辅,自是以江山为重,不过就事论事,岂敢掺杂个人喜恶。”
“那明日早朝时,司空就帮朕说说,也省得那帮人跟朕争个不休。”
“好。”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继续拿起笔,低头继续在奏折上写字。
张瑾便在一边继续陪她。
他心念微动,不禁抬手,想抚一抚她的脸。
她下意识偏了下头,笔尖未停,因为在思考,时不时用笔杆戳着下巴。
张瑾淡淡一笑。
自从知道赵澄没有怀她的孩子之后,他看着她目光愈发充满着柔情蜜意,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有着无限的温柔和耐心。
瞧她的每个小动作,也觉得甚为喜欢。
男人没有停,指腹轻轻在她脸颊上蹭了蹭。
她下意识偏头躲了一下,却没搭理他,目光仍是紧紧瞧着奏折。
他顿了顿,道:“陛下,别动。”指腹逐渐挪到她的下颌,托着她的脸,微微俯身,似乎想亲一亲她。
她这回想躲都没办法了,只好抽空瞧他一眼,“司空最近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比之前更恋爱脑了一点,突然黏糊了起来,没事就要碰碰她。
吃错药了?
她偏头打量他,乌瞳清亮如明镜,倒映着那张正经端方的脸,只是,那双素来冷彻的眼睛已蒙上一层暗色,好像酝酿着什么。
他压低嗓音,“臣守了陛下一日,总要有些补偿。”
说罢再次凑近,趁着四下没有人,便在她耳边耐心地细哄着,“一下就好。”
“……”
他温声细语地哄了两声,她没有动,只是轻轻闭了一下眼,男人好似得了默许,俯身凑过去,浅浅地在她柔软的唇上碰了碰。
尝到了些甜头,便容易流连忘返,他的手掌紧紧托着她的后脑,沉迷般地低头凑在她颈侧,企图继续攫取馨香。
就在此时,一道有些惊慌的女声响起,“竹君?!您怎么——”
竹君?
张瑾猛地一顿。
上一刻还在沉迷般低垂着的眼睛,蓦地睁开。
瞳底寒光乍现。
他骤然放开她,循声看过去。
那边,崔弈已来不及退,生生对上张瑾的视线。 这温润少年方才看到那一幕,身子已经僵住,进宫来第一次,他的大脑有些空白。
方才他来之时,未曾看到太多守卫的禁军和宫人,也未看到邓大人,以为陛下已经不在此,便径直进来。
没想到却看到这一幕。
司空在亲陛下。
他们……
崔弈彻底愣住,完全始料未及,浑身血液逆流,直冲颅顶。
他不由得往后踉跄一步。
这怎么可能??
当朝宰相,和小皇帝最不对付的权臣,三十余岁却从不近女色的司空张瑾,竟然暗地里喜欢陛下?
于崔弈而言,任何人喜欢陛下,都不足以令他乱了阵脚。
可偏偏是张司空。
是他和父亲一心信任依仗的张司空。
脑海中许多让他不解的东西,突然就有了答案。
为何司空与陛下独处时间越来越长……
为何司空如此针对赵澄……
原来如此。
何其荒谬。
崔弈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回神。
他何其聪明,待冷静下来稍稍一想,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司空暗中染指女帝,却仍助他崔弈去夺后位,究竟是和父亲所说一样,司空是真心扶持他崔氏一族,助他崔弈成为下一个赵玉珩,还是只是利用他打压赵家,把他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事后再过河拆桥。
崔弈能立刻意识到这一点,换成父亲知道了此事,大概也会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