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靠这样的人,总比投靠谢党那种无恶不作、欺压百姓的强。
可如果有更好的选择……
朝堂之上,霍凌的激烈言辞、无所畏惧的勇气,再一次让贺凌霜侧目。
贺凌霜心动了。
她站了出来。
大殿之上,贺凌霜端正地跪着,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传遍每一个角落——
“臣在蔡大将军麾下做事数年,前些日子随将军出征,对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记得分毫不差,臣曾经亲耳听到蔡将军和濮阳将军之间的谈话,谈及了庭州之事。”
此话一出,众人皆瞪大了眼睛。
蔡古彻底慌张起来,连忙上前要插嘴,但贺凌霜语速极快,根本不给他说话的余地。 “濮阳钺质问蔡古,明明约好了事后战功归他,为何事后什么都不跟他商量,完全是在过河拆桥。蔡古却说各凭本事,濮阳钺一心想要安西大都督之位,步将军重伤未醒,他抢不到那个位置也是自己无能。濮阳钺被他的话激怒,蔡古却威胁他莫要轻举妄动,庭州之事,到底是濮阳钺一手促就,而不是他蔡古……”
当时贺凌霜只是过来汇报军情,无意间听到二人争执。
蔡古怒道:“你这是诬——”
他话还未说完,贺凌霜便立刻拔高了嗓音,把他的声音硬生生压了过去。
“臣敢保证当时半个字都没有听错,他们的确提到了庭州!臣也敢以性命担保,今日所言千真万确!庭州之事的确是濮阳钺有关,蔡将军也绝对知情!此外,臣还知道,在军中之时蔡将军屡次针对霍将军,就连先前镇守西州的孟叔让孟将军为霍将军说话,也挨了四十军棍。”
贺凌霜说完,抬起头来,望着上方的女帝。
“陛下,究竟真相如何,不妨先将濮阳将军收押起来带回京中审问,如今濮阳钺的家人受到威胁,他又会不会供出蔡将军,一查便知。”
蔡古听她这样说,浑身发冷,连忙也跪了下来,“陛下,此乃诬陷……庭州出事时臣还在路上,怎么能提前预知那么多……”
他这话又提醒了裴朔。
裴朔拢着袖子,凉飕飕地插了一句:“没有提前预知吗?可我怎么听说,濮阳将军十四岁的小儿子,就在出征前的那个月通过了国子监的考试,而同月,将军与国子监司业来往倒是密切。”
为了能查这么深,裴朔前段时间,可是废了好大的劲。
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蔡古没想到裴朔连这都知道,彻彻底底哑口无言,半晌,只憋出一句:“这又能证明什么?”
证明是证明不了什么。
可是这些蛛丝马迹串联到一起,加上贺凌霜指认,蔡古怎么也逃不了干系。
“够了。”
姜青姝打断他们,冷声道:“若非庭州失陷,首要防线被破,而后那些城池也不至于失陷如此之快。朕会严查此事,无论是谁,胆敢坑害百姓和将士性命,朕皆会严惩。”
“梅浩南。”
“臣在!”
“将蔡古和这些杀手押入大理寺监牢,这些杀手由郭宵来审,蔡古之案朕亲自过问。”
“是!”
大理寺卿郭宵闻言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事陛下不交给刑部,直接扔到他这儿来了,看来是真的要避开张党,动真格的了。
几个禁军上前,将蔡古押住,蔡古知道此刻辩驳无用,脸色灰败,下意识想看崔令之。
崔令之面色紧绷,没有看他。
等蔡古被带下去,霍凌仍然认为这事不算完,又道:“陛下,还有……”
姜青姝抬手,让他噤声。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一直抓着张瑾不放,希望靠这次机会扳倒张瑾,可终究证据不足,且张瑾根基太深,岂是这样好撼动的?
先瓦解他能调动的兵权,才好动他。
蔡古被下了狱,再慢慢审他,他说不定会供出来背后的人。 姜青姝闭了闭目,缓缓睁开,再一次看向张瑾。
“司空。”
她起身,一步步来到他面前,问:“杀濮阳钺家人的刺客,是否与你无关?”
张瑾抬眼,对上她的目光。
他听了全程。
每一环,他们皆算到了,这绝非以一人之力可以办到,也绝不是区区一个霍凌就能完成的。
有姜青姝参与。
而他,直到立在这朝堂上,才意识到自己的敌手是她。
他所爱慕之人,在他跟前温柔无害,私底下的算计堪称精妙,手段已经成熟得脱胎换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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