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所以你要做什么就去做,我都会陪你。”陆晴萱抬手拭去洛宸眼角的泪,指尖顺势在勾红处转了两转。突然,她贴近洛宸的耳朵,出于安慰而有意调笑道:“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这样爱哭。”
“……”洛宸闻言果然一愣,旋即红了耳朵,急忙将头偏开,少间才似有嗔意,“莫要胡闹,我……我……”
我什么,终究难为情地没再说下去了……
洛宸要做的事,其实不难猜度。在她打开梁志博家门走出去的那一刻,其他人亦起身跟了上去。谢无亦更是抢先一步站到洛宸面前,拱手请命:“大人,我来吧。”
因着离开绛锋阁这些时日,他一步步了解了洛宸那些苦不堪言的过往经历,终是不想她再直面眼前血淋淋的现实——至少,少看一眼也是好的。
这不是怜悯,而是人性深处的不忍与仁慈,恰似这龙泽山上初春冒生的芽笋,经过半年多来洛宸赤诚与真情的浇灌,而一发不可收。
大火已经撤去势头,到处只剩下余烬未熄。而梁志博也早已流干了血,在他曾深爱的故土间长眠。
谢无亦将梁志博及其妻子的尸体抬到他们家门前的空地上,苏凤则从屋里翻出一块白色帷帐垫在二人身下。随后,又各自寻来一把铁锹,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挖起了土坑。
梁志博和妻子林宛都是风竹村人,家中连续几代人丁稀薄。前几年两人父母相继老去,孩子尚未有一个,村外更无亲戚,此番突遭横祸,悲惨枉死,竟是连尸骨都无人给收殓。
洛宸要葬他们,自是免不了看着那张熟识的面孔反复感伤,谢无亦念及如此,才主动提出替洛宸做这件事。
洛宸静立远观,眉宇间敛着不甚明朗的情绪,神色也肃穆而庄严。夜风轻拂,撩动她被发带牵在脑后的那一帘长发,也一点点拉拽起那将她的生活搅得七零八落、污浊不堪的梦魇。
“蓬鹗……”静默有间,洛宸忽地轻言启口。蓬鹗忙应声上前:“大人。”
“我的腰牌可还在你那儿?”
“在,一直给您仔细放着。” 虽说自蓬鹗同叶柒成了一对,洛宸便多次告知他不必再同先前那样,处处把她这个“大人”放在第一位。然而或许出于习惯,抑或洛宸在他心中偏是值得如此,蓬鹗嘴上应诺,行动上却照旧,后来被洛宸叮嘱得没了办法,才由谢无亦代劳,他更多的负责起保存洛宸为数不多的几件贵重物品来,腰牌便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块象牙漆首鎏金腰牌,是绛锋阁阁主的专有之物。其正面阳刻“绛锋阁”三个大字,下衬祥云浮雕;反面雕刻一只踏云啸日之猛虎,背纹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