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侃感觉自己像个蒸锅掀开了盖子,热量和水蒸气包裹着他身边的空气,热气腾腾。
周围并不安静,放学的人流从他们身边穿过。
有些人喜欢走塑胶跑道的边。
跑道边缘是个危险地带,连着足球场,交界口有一条条脚掌宽的长方形洞口,从高处俯看像一圈围着球场的虚线。
建校十多年,每一届的学生都能听说关于这条虚线的传说。
谁的手机掉下去了。
谁的发卡跳进去了。
跑操的时候一定要远离这个洞口,还有个洞口去年前年大前年坏过一次,有个人一脚踩进去,整条腿卡在里面,最后为了拯救那条腿,不得不放弃一只如今有价无市的球鞋。
现在旁边有三个女生蹲在洞口参观那只球鞋。
他们在跑道中间,沿着线走。
郁侃来的时候远远看过,站在这里像站在一条无线衍生的时空,人啊物啊是一个个摸不着的光体,要全力奔跑才能追上。
不过他刚才抱了一下,觉得还行。
我不想你去。
他的脑袋里只剩下这一句了,说完以后如释重负。
万事开头难。
开头难。
难。
老子好难。
老子不难了。
说完以后,他一直不看许恣。
只是走。
他有点担心许恣会动手,操场这么多人,他两还是名人,影响不好。
放学以后第三次会响的铃声从大声到渐渐小声。
周围的人明显更多了,此时有人聊天说:“听说新出了椰奶味冰棒啊,好想试试。”
椰奶味冰棒。郁侃在心里说,那特么就是稀释的椰奶冻成冰棒。
回寝室楼特意绕开去小卖部的路,上到楼梯途中,宿管大爷拿着一大串钥匙从楼上下来,看见他两铁着脸往楼上走,乐呵呵地问:“又吵架啦?”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到我这个岁数就不爱吵架咯。”
“那什么退一步天空海阔。”
大爷肯定认错人了。
两人同时想,不过宿管大爷一打岔,那种紧绷的氛围缓和了一丝。
虽然只有一丝,不过足够喘气了。
许恣只是做个调查报告。
在一场两人组队搭配的作业里,边边角角的活儿主动包揽好像是许恣习惯性做的事。
而且顺路。
他发现郁侃好像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