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梦岑犹豫片刻,想着已经磨出血痂的脚后跟,心底虽然对他?的贴心感到惊讶,面色还是淡淡的。
她低头换上?,没过一会儿,秋阿奶盛了两碗热乎乎的酒酿圆子端过来。
“小心烫。”秋阿奶把另一碗端给秦墨,问,“今天?谢谢这位先生了,请问怎么称呼?”
平日?里,秋阿奶一个下?午也?卖不?出十盏灯笼,但刚刚十几分钟不?到,他?就卖完了。
秦墨:“叫我小秦就好。”
秋阿奶脸上?露出笑容:“好,好……”
周梦岑低着头,舀着一颗颗莹白透亮的小圆子,软软糯糯入口,充满了淡淡的桂花香气。
还是从前的味道,没有变。
“你们?要是不?着急回去的话?,可以去看看今晚的灯会,最后一天?了。”秋阿奶想起?刚刚那小女孩的话?,偷偷看了眼周梦岑,语气有些祈求。
周梦岑沉默了两秒,随即抬眸看向秦墨。
显然是询问他?的意思。
秦墨笑道:“听说?青禾古镇今年的灯会很有趣。”
秋阿奶点头:“是的,这个月来游玩的客人比以前都多了很多。”
“那就去看看吧。”秦墨轻松做了决定。
——
灯会要下?午六点才开始,周梦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在一旁打开电脑,秦墨则坐在一旁,闲散地与?秋阿奶拉起?家常来。
“原来青禾是周小姐的故乡。”
“小秦不?知?道?”
秦墨笑:“现在知?道了。”
被谈论的当事人皱着眉抬起?头,秦墨似有所?感,回过眸看她,眼中笑意未退,表现出对她的事情有极大兴趣的神情。
“这样说?来,周小姐对这里应该很熟悉吧。”
周梦岑低头不?接他?的话?,电话?忽然响起?,是来自谢淮的,提醒她有个线上?国际会议需要参与?。
周梦岑抬头看着同?为公司领导,却?能跷着大长腿优哉游哉跟人谈笑风生的男人,不?禁有些愤愤不?平。
“你们?先聊,我去接个电话?。”她端起?纤薄的平板,去了榕树后面空旷又安静的地方,那里有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凳,专为游客提供休息的。
秦墨目光追随她而去,看了许久,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你在追小梦?”秋阿奶悄声问了句。
作为过来人,她早已看出两人的端倪,认为秦墨是周梦岑的追求者,而周梦岑能将他?带来这,也?就说?明这男人也?不?是普通的追求者,在周梦岑心里,他?必定是有些分量的。
“她在考验你?”
秦墨笑着没有否认,只说?:“秋阿奶,能跟我讲讲,这里的故事吗?”
秋阿奶:“你要听青禾古镇的故事,还是青禾小梦的故事?” 秦墨笑容清俊,歪着身子,偏头看向身后,视线落在正戴着蓝牙耳机、全神贯注主持会议的女人。
许是面对的是别人,而这个人对周梦岑来说?很特别,秋阿奶便不?自觉话?多了起?来,顺势说?起?周梦岑小时候的事情。
看得出来秋阿奶对周梦岑很是疼爱,在她眼里,周梦岑聪慧、温柔又善良,是整个周氏家族最受宠爱的孩子,即便她是个女孩子,周父也?坚持从小就将她当做接班人培养。
秦墨听得很认真,却?又有些惘然。
他?对周梦岑的认知?,只限于大学?那一年所?看到的,以及如今往年媒体所?报道的。
校园时代的周梦岑,清傲冷淡、勤奋好学?,同?时又低调神秘,一个人住在校外的公寓,低调到无人知?晓她的家世,也?无人知?晓他?们?两人的关系。
今时今日?的周梦岑,冷艳睿智、雷厉风行?,是有着雷霆手段的铁娘子,气魄和实力都不?输于任何男子,只是过分薄情冷淡,无人敢近。
而对于周梦岑的真实一面,秦墨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周梦岑其实也?有个快乐的年少时光,她还没去北市念书?的那些年,常常跟着父母来青禾古镇度假,这条青石板路,留下?过许多她的欢声笑语。
她每次来青禾,都会给秋阿奶带一盒蝴蝶酥。
她会像他?刚刚那样帮秋阿奶卖灯笼,然后要一碗桂花酒酿圆子,划着船给河对岸的独居阿爷送菜,给弄堂里的野猫分配食物,还帮它们?搭建了一间?小房子,那个小房子现如今成为青禾最大的猫咖,在六巷最繁华的街角,昔日?七八只野猫,如今已经有壮大到上?百只了,也?是青禾古镇一大特色,来往游客都喜欢去体验一把沉浸式撸猫。
青禾古镇除了本地数百年的明清建筑出名,最主要的还有这里有一棵举世闻名的野生古树——梭椤树,传闻全世界只有三株,一株在尼泊尔、一株在不?丹,还有一株便在青禾。
每年夏天?,她会踩着单车骑行?八公里进入深山,只为看一眼那棵古树有没有开花,青禾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古树十年开一次花,见花者可实现愿望。
她有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每次去都是为母亲祈福,祈祷她健健康康。
只是后来父母相继过世,她再也?没有去看过。
……
还有许许多多,像是被遗留在岁月长河里的贝壳,在海浪退潮的这一刻,才发出闪闪发亮的光泽。
那是独属于周梦岑的年少时代。
每一桩每一件,秋阿奶都记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说?给秦墨听,也?许是害怕她走之后没人记得这些,而此时的秦墨是一个最好的倾听者。
“小梦她……很好,也?很可怜,”秋阿奶说?着说?着,泫然欲泣,似极为自责,“你若真心喜欢她,一定不?能辜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