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犹如刹不住车的洪水一样,一股脑地都从李崇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宋离也没想到李崇会哭成这样,他不由得也有些无措,索性放弃了挣扎,小心地握了一下李崇的手腕,步步后退:
“陛下,不哭了,臣不说了。”
这一句退让没有换来李崇眼泪的刹车,反而让他越发心酸,心疼,已经活跃起来的泪腺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宋离的中衣上都砸了好多颗眼泪点子。
他想起李崇现在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儿了,这两天的变故对他来说确实是太大了,而且自问从李崇失忆之后,他从未做过什么对不住他的事儿,反而总是一脸真诚陈地地看着自己。
他会去他府中找他,会因为和他一同去看灯会而盼着时辰过的快一些,会眼中盛放着星星一般地问他喜不喜欢和他一块儿看花灯。
年少人的爱恋总是真挚又热烈,现在骤然知道这些恐怕是又愧疚又无法接受,宋离忽然觉得他不该真的和他说这么多,他叹了口气,勉力抬起些手轻轻拂过了李崇脸颊上的眼泪:
“陛下不记得从前就算是新生,从前的种种就都过去吧,那是孟氏的错。”
当年的李崇不过是个养在深宫中的十三岁的孩子,没了先皇也没了母亲庇佑,孩子天然地依赖着孟太后,下毒那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孟太后的影子。
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李崇的心就像是被羽毛拂过一样,有些痒痒的难受,成年人的尊严让他不愿意让宋离看到自己哭成这样的模样,索性直接抱住了人,将下巴轻轻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朕已经将太后身边所有的宫人都分别关押了,当年的事儿无论真相如何,朕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宋离的手捏住了被单,却到底没有再推开李崇,他怕他一推他真的哭个没完没了。 李崇平缓了一下心情,这才慢慢松开宋离,有些丢脸,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刚才倒来的温水再一次递给他,宋离不得不喝了一口,目光还不断地瞟着李崇的反应,看着他不再掉眼泪了才松了一口气。
“顾亭和朕说了一个解毒的办法,他说从前和你也说过,那会儿你顾忌朝堂没有时间,这一次你什么都不用想,等这年节过后复印开朝,朝臣识相的话必然会奏请朕亲政,你不用担心其他。”
李崇说着话带着一股子的匪气和霸道,如今的朝堂他若是拿捏不住,这么多年还真是白活了。
宋离靠在迎枕上,只说了一句话:
“臣想回府解毒。”
那个法子顾亭早就提过,放在之前成与不成都要赌一把,何况他现在?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关都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