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阴雨的天气终于过去,破晓的朝阳爬上天际,白玉阶上的议政宫上的角兽在朝霞下被沐浴的一片金黄,巍峨的宫殿上传来了山呼万岁的声响,天子独坐朝堂,目光在一人之身流连片刻便抬手平身。
“宋督主旧伤未愈,赐座吧。”
宋离坐在了下来,一身深紫色蟒袍衬的他眉眼沉静深邃,在目光触及阎毅谦手中的盒子时,心中的感慨惊撼难以言喻,终于到了这一天。
阎毅谦和岩月礼的目光对了片刻微微点头,抱着那明黄色的盒子出列,在殿中朗声开口:
“陛下,臣蒙陛下信任,主审王和保谋逆一案,如今此案皆已查清,一应卷宗,口供,臣特带来朝堂,请百官相议,王和保履职内阁一十八载,与王家诸亲收授贿银总计二十八万两,珍玩玉器,名贵字画,博古瓷器总计九百一十三件。
售卖官爵数十余。
建平十年私放妖道章鹿龄,向光帝陛下进言挪河款修筑丹阳宫。
建平十三年,王和保收买那时刚刚考取进士的前吏部左侍郎刘庆元,刘庆元那时是时任河道总督周合礼的门生,他指使刘庆元偷取周合礼手稿,着积谭司中一善于仿写笔记的人仿写了一份周合礼与逆王遗后的书信,诬告周合礼谋反,致使周家上下四十七口被抄斩。”
阎毅谦的声音掷地有声,宋离的双手紧紧捏住了扶手,胸腔难掩起伏,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一天家人洒满刑场的血他却始终忘不掉,满眼的血红,刺鼻的血腥气都留在了他记忆的最深处。
莫说是宋离,阎毅谦这一席话也在朝臣中掀起了巨浪,如今虽然已过两朝,但是哪怕是后来才入朝为官的年轻官吏对当年周家一案也是有印象的。
当年光帝朝周家一案被闹得沸沸扬扬,周合礼曾耿直直谏光帝不可沉迷丹道,一片报国丹心具陈可表。
按着资历,当年周合礼要比王和保更有可能入内阁,但是却凭空冒出来了这么一个谋逆的案子,还书信具在,证据确凿,当年不知多少老臣曾跪在议政宫外为周家陈情,但是这一切都抵不过皇帝一颗铁了心要周家人命的心。 四十七颗人头落地,不光杀了周家满门,也让当年不少心存热血有志报国的朝臣心彻底凉了下来,其中便包括陈文景。
陈文景当年为周合礼一案不知上了多少封折子,他虽然不知王和保构陷原委,但却自始至终都相信周合礼绝不会勾结反王遗后。
此刻他终于听到了当年这件事儿的始末,不由得胸口涌上一股热流,当下跨出一步开口:
“陛下,周合礼当年敢于直谏,实乃是柄国之臣,却遭受奸人陷害,举家抄斩,至今连牌位也不得供奉,还要背负反臣骂名。
既然如今已经查清了此案原委,虽然已过多年,但是陛下也当拨乱反正,为周家平反,设宗祠,享后世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