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川抬手揉了揉她微润的头发,懒声道,“你成熟点就会明白,做人要从心所欲。”
他一如既往地勇于认错,也一如既往地坚决不改。
“你少忽悠我,孔子的七十从心所欲后面还有半句,”许昭意面无表情地抬眸,“不逾矩。”
梁靖川轻轻一哂,将她的小脑袋按回了怀里。
场内忽然传来一阵轻笑,是个女孩子的声音,“下着雨呢,今天先别练了吧?我给你们带了水。”
有点耳熟。
许昭意身形顿了下,拨弄了下他的雨伞,朝看台附近瞟了眼。
她扫到一个女孩,漂亮、高挑,隔老远就觉得气质脱俗。
女孩似乎人缘很好,在人堆里言笑晏晏,引来一阵瞩目和笑声,周遭气氛都活络起来。
就是这姑娘看着很眼生,眼生到许昭意搜刮了一遍脑海,也没有半点关于这人的印象。
好奇怪。
明明声音这么熟,她却不记得跟对方打过照面。
许昭意纤丽的眸子微眯了下。
梁靖川不满她的走神,手上一捞,将人带到了铁丝网后。
野蔷薇的藤蔓缠绕着铁丝网,枝叶的绿意在雨幕中翻新,冒出一点尖尖的浅红,对夏日翘首以待。迷滢的细雨滴滴答答地滑落,大珠小珠落玉盘。
过道里空无一人,梁靖川捏住她的下巴,微哑的嗓音勾着点不痛快,“看什么呢?”
他在花藤的遮蔽下低下头来。
就在许昭意闭上眼睛,想要顺从他的吻时,依旧是那道熟悉的声音,从场上被风捎过来。
女孩轻笑了声,闲聊几句后陡转了话题,“对了,靖川呢?没跟你们一起吗?”
那是一种状似无意、极力克制情绪到了无痕迹的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自然而然地问出口。
许昭意睫毛一眨,睁开了眼。
现实和记忆就在此刻重合,脑海里咔哒一声,似乎有根紧绷的弦断掉了。她蓦地想起在波士顿的某个清晨,陌生电话里那道女声。
一道带着不善和敌意的女声。
真他妈巧啊。
作为一个女孩子,许昭意虽然没在谁身上下过功夫,但她可太懂这种语气意味着什么了。
而且这称呼,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呢?
她都连名带姓喊他,这女的多说一个“梁”字,会累死啊?
许昭意没什么情绪地抬眸,手抵在梁靖川肩上,轻轻一推,避开了他俯身而下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