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投其所好做到位不容易,抓一个人的把柄,却轻而易举。这世上清清白白一干二净的人可真不多,董事会那帮各怀鬼胎的高层,总有软肋可拿捏。
梁靖川让周明扬随行,不止是打下手,也是借势。
有俞家的势力压着,犹如利剑悬于颈上,临城各方势力动都不敢动,短期内根本掀不起风浪。
“凭什么?凭什么他许知文能坐的位子,我就坐不得?”许明德拍着桌子,咬牙切齿道,“说到底,我许明德只是个外人,你们不就是瞧不上我的出身吗?这些年来不管我怎么努力,永远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我最恨你们一个个虚伪的样子,明明都有私-欲,装着一副清高样,还不是一路货色?”
他抬起头来,脸上是未曾有的疯狂,“我许明德到底输在哪里?若是谈公平,这里的一切根本轮不到你们!”
“您倒也不必在我一个小辈面前自轻自贱,愤愤不平,”许昭意面不改色地看着他,“这些年我爸对您如何,大伯对您如何,大家心知肚明。您自己摸着良心说,这么多年来,许家有谁欠您了?这时候说许家苛待了您,未免过分了吧?”
平心而论,这些年来还真没什么人对不起他。
她三叔被领回许家时,是因为他母亲出了车祸。
当年许昭意的奶奶,几乎被外面那个女人折腾到抑郁。在那女人过世后,老太太大约是不忍心,还是让许明德留下了。她作为继母,对许明德虽未有笑脸,但不曾苛待。
而许知文和许崇礼两兄弟打小就被教养得好,为人良善,从未提起过这些旧事,拿他当亲弟弟一样。
两兄弟有的,他都有一份。
没人迁怒他,没人苛待他,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和栽培之情,不求有多大的回报,总不至于招来恩将仇报吧?
他还应该有什么不平之心?
许明德所谓的许家拿他当贼防着,只是因为他的手段摆不上台面。
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更多的是灰色地带,任何企业都难以保证百分百干净,毕竟没有一个人能替其他人保证。她三叔许明德虽然思维敏捷,行事果决,是个典型的是个打江山的人,可惜做事阴狠到不留余地,这些年早已劣迹斑斑。若是无人掣肘,在高位上坐久了,他早晚要拖着旁人栽下深渊。
说到底,心比天高,贪心不足蛇吞象。
“若是您真把我们当一家人,我自然敬着您,喊您一声叔叔;若是您执意把所有人当砧板上的鱼肉,”许昭意淡淡地看着他,“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并不介意背上个骂名以下犯上,替许家清理门户。”
许明德心知大势已去,自己这个侄女不吃感情牌,但不管心底怀着什么心思,此刻都再也无法发作。
他的面色依旧阴沉,手指微微抖动,突然狠狠握住了笔,在文件上签了字,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尘埃落定。
今夜有些冷,风声渐起,掀起了夏日雨后的丝丝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