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李跃在称谓上又进了一步。
薄武让位于自己,两人已经在一条船上,休戚与共。
“昨夜我还在犹豫,但今日听你之言,方觉没挑错人,黑云山虽小,却大有可为,右挟洛阳,左接陈留,上抵邺都,下临许昌,此英雄用武之地也!”薄武一脸欣慰。
“叔父如此说,倒叫侄儿惶恐。”
刚才口放豪言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冷风一吹,人也清醒了许多。
“有何惶恐?按你说的做!我们汉家儿郎就该有这般的雄心壮志!有任何难处,可以明说,我这张老脸在广宗和陈留还有几分人情在。”
如果没记错,薄武是乌桓后裔,现在反倒口口声声“我们汉家儿郎”……
“谢叔父!”李跃心中感动。
“自家人何必谢来谢去的?你且记住,不是我提拔的你,而是咱们北地汉家需要你!早几年,我也有你这般豪气,但现在不行了,一个赵广就险些要了老命,人啊,就要服老!”薄武大笑,不过笑的太猛,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大笑变成了呲牙。
李跃知道今日算是抱上乞活军的大腿了。
今日的薄武明显比前些时日热情不少。
得到薄武的认同,还有魏山、崔瑾、周牵的支持,山上的事情就好办了。
李跃总结了一下,之所以此次打的这么艰难,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消息太过闭塞,羯人都冲到半山腰了,山上才反应过来。
虽然有赵广的里应外合,但也说明山上太过松懈。
此外,不能总缩在黑云山,要看看周围发生的事,不能当聋子和瞎子。
“我欲组建斥候营,打探周边的消息,诸位意下如何?”李跃的第一次议事连夜召开。
薄武有伤在身,加上他地位超然,自然不需前来。
他不在,几个年轻人反而好说话一些。
“寨主此策甚好,此战若能提前探知羯人攻山,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牺牲这么多兄弟。”周牵第一个附和。
魏山大咧咧道:“寨主怎么说就怎么做!”
崔瑾点头道:“组建斥候营的确是当务之急!”
这三人发话了,其他人也就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儿。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就挑选各部精锐,还望各位通力配合。”刚当上寨主,李跃不好独断专行,大家商量着来。
当然,组建斥候营还有另外一个意图,那就是收拢一些兵权,掌握斥候营就是掌握了山上最强武力。
这是整合黑云山的第一步。
田豹子眉头一皱,明显是知道李跃的用意,目光转向一旁的魏山。
能在这乱世里当上头领,没一个是蠢材。
魏山还未说话,周牵拱手道:“我部有健士一百三十七人,自雍州一路跋山涉水而来,极善奔走、搏杀,明日便令他们加入斥候营。”
崔瑾道:“我麾下有精锐一百三十五人,明日也入斥候营。”
魏山哈哈一笑,“只要是为山上好,寨主怎么想就怎么来,我乞活军有善奔走者两百零七人,明日亦来!” 田豹子也只能随大流,“我部……有二十一人,明日……”
魏山一听不乐意了,“田豹子,你这厮也忒吝啬了,你部都是盗贼,最擅长刺探军情,打探消息,都一起挨过刀的兄弟了,别藏着掖着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薄武性情豪爽,魏山自然也不例外。
田豹子干笑两声,“魏将军说的是,说的是,我部出五十人……”
“一百,是爷们就爽快些,给斥候营凑个整!”魏山伸出两根指头。
乞活军的人有个共性,那就是跟他们打成一片之后,他们就拿你当亲兄弟看。
这或许是乞活军能延续四十多年的原因。
历史上,到了宋武帝刘裕时期,竟然还有一支乞活军在江淮流窜,可见他们生命力的顽强。
乞活军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个统一领袖,各有想法,各自为战,最终被石勒蚕食。
田豹子一脸肉疼,咬牙道:“那就一百!”
李跃冲众人拱手,“多谢!”
魏山当即回礼,“寨主言重了。”
“诸位若是对山寨有什么想法,可畅所欲言。”既然是议事,不能李跃一个人来。
几人互看了一眼,崔瑾拱手道:“此次虽然击退羯人,却是得暴雨之助,应在西山道、南山小道险要之处建关隘、箭楼,另外北山最天柱峰上备烽燧,一旦发现敌踪,可烽烟示警。”
黑云山的几座高峰上原本都有堡楼,不知何人修建,年久失修,赵广没兴趣投入在这些上面,也就荒废了。
“不止北山,东西南全部都要立起箭楼、望楼。”魏山心情不错。
赵广死了,羯人跑了,黑云山已是一番新气象,隐隐焕发着生机。
周牵道:“山上虽然有了些粮食,但未雨绸缪,为长远计,当开田耕种,黑云山承伏牛山余脉,纵横八百里,物产丰足,男人可渔猎,女人可采摘!”
见众人发言,田豹子也不甘示弱,“咱们黑云山地处中原腹地,到处是坞堡,肥的流油,也敢动动他们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