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郡就在济阴郡的东边,拿下鲁郡后,兖州最繁华的区域都暴露在褚裒刀锋之下。
李跃现在是兖州牧,心中早已将兖州视为禁脔,出生入死争来的这么点东西,好没下口,褚裒就捷足先登了。
他跟王谢荀殷穿一条裤子,黑云山跟荆襄桓温亲近。
他不针对青州、豫州,一心盯着兖州,来者不善。
周牵担忧道:“陈留、济阴人心浮动,若时日一长,只怕逃亡者愈多,我黑云山方有一线生机,恐烟消云散。”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二十九县,有十二县叛动。
若褚裒再往前垮一步,屯兵鲁郡,岂不是整个兖州都成了他的?
这时张生野也急匆匆的前来求见,“将军,东郡细作来报,兖州刺史刘启与褚裒的使者秘密接触过!”
刘启出身中山刘氏,汉中山靖王之后,与司马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刘琨坚守晋阳九年,抵抗刘渊、石勒,在晋人心中有极高的地位。 刘启投降江东,大河之南就要变天了。
李跃没想到自己还没捂热兖州牧几天,挑战这么快就来了。
周牵提醒道:“褚裒有大义名分在身,非梁犊、石斌之流可比,手上精兵猛将隐忍多年,不可小觑,此番屯兵彭城,蚕食兖州,颇为高明。”
以如今的黑云山,自然是不惧褚裒三万人马的,不过晋郡龟缩在彭城,这一战不太好打。
刚刚即位的石遵跟自己不太对付,东南的张遇是老冤家。
西南阳城的刘国老奸巨猾,当初梁犊十万大军冲着洛阳来,李农顶上去后,他却釜底抽薪,逃到阳城,把李农坑惨了。
石遵起兵,此人立即翻脸,弃张豺而投靠石遵。
一旦黑云山久攻不下彭城,张遇、刘国两人肯定会动手。
李跃揉了揉额头,“吾亲自提兵,攻打刘启!”
“黑云山百废待兴,若再兴大战,负担极重,刘启名声在外,士民依附,东郡难取也。”周牵不同意再战。
今年以来,梁犊大战后面接着陈留之战,生擒石斌之后,又与石遵对垒,刚停战不到两个月,又要马不停蹄的攻打东郡。
黑云军纵然是铁打的,也难免会心生疲惫。
“刘启与褚裒联合,则陈留腹背受敌,张遇与谢氏亲近,也是褚裒的人,届时必会攻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诸路人马,刘启最弱,当速取之。”
见李跃这么坚持,周牵也只能轻叹一声,拱手离去了。
别说士族疲累,连李跃也感觉有些身心俱疲。
中原之地的弊端也显现出来,周围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黑云山也必须跟着动。
走下黑云山,摆在面前的不是康庄大道,仍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
不过这世道哪一条路不是千难万险?
北国谁人不是如履薄冰?
风光如石遵、石闵、李农亦是如此。
“兄长!”身边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李跃深思,月姬端着一碗煮好的茶又来了。
李跃一饮而尽,满口清香,精神也稍稍振作了些。
这时代的茶多作药用,解食去乏提神,月姬精研医道,心灵手巧,熬出来的茶自然不同凡响。
“适才小妹在后奉茶,不慎听到前殿之语,还望兄长恕罪。”月姬睁着一对月牙般清澈的眼眸道。
“为兄没那么多规矩,听了就听了,但不可向外宣扬,以免他人非议。”
月姬不同别人,与自己一路走来,出力甚多,李跃自不会怪罪。
“就知兄长不会见怪!小妹有一策,不知兄长愿听否?”
看到她古灵精怪的模样,李跃身心疲惫去了一半,“少来,你鬼鬼祟祟的,不就是要献策么?有什么就说什么,兄长什么时候不让你说了?”
煮茶都是幌子,她不愿听,自然不会听到。
月姬掩嘴而笑,“依小妹之间,褚裒屯兵彭城,最应该惊慌的不应该是兄长。” 李跃心中一动,这话倒是提醒了自己,这半年以来天天打啊杀的,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动刀子。
最应该惊慌的是石遵!
石遵刚刚即位,屁股还没坐热,扬州刺史王浃就举寿春归降江东,然后彭城、下邳重镇就失陷了。
现在兖州刺史刘启又跟褚裒眉来眼去,石遵能不心慌吗?
而一旦兖州失手,青州、豫州、徐州自然也没了,晋军兵锋直抵黄河,河北的晋人还会老老实实的服从羯赵统治吗?
“继续说。”
“兄长不妨将刘启与褚裒暗通款曲的消息通过乞活军,透露给李司空、石闵将军,届时羯赵必不会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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