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勃早身为大将,身先士卒,与亲兵走在最前,杀气腾腾的冲向城墙。
箭雨、砲石、擂木……
盾牌、长梯、尸体……
高大的城墙下,鲁口军毫不畏惧的冲了上去。
但城上的燕军抵抗极其激烈,还愿意追随慕容恪的人自然都是死士。
越是艰难时刻,慕容恪的号召力便越是强大。
连死都不怕了,自然不惧黑云军,一个个奋勇激战,即便鲁口士卒爬上城墙,也会被燕军抱着一同跌下城墙。
鹿勃早与他的亲兵很快就淹没在城头的刀矛之中。
从李跃的角度看过去,一片血肉飞舞……
“擂鼓!”李跃挥手。
激昂的战鼓声响起,将士们悍不畏死的往城墙上攀爬。
但很快就被城上的刀矛吞噬……
不到半个时辰,数十架长梯被砸断。
鲁口军不可谓不勇猛,但这种血战苦战,只有勇猛还不够,燕军同样悍不畏死,一步不退。
城头仿佛变成了一座血肉磨盘,不断绞碎双方将士的血肉。
鲜血溅在城墙上,仿佛这座城池也在流血……
蓟城城池没有襄国高大,却比襄国更凶险。
不难想象,这道城墙之后,必定还有内城、巷战。
攻上城头的鹿勃早在亲卫的死命掩护下,才从燕军刀口下逃出一命,从长梯上滑下,跌跌撞撞的回到大营。
他这一退,意味着攻城失败。
城头上燕军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呼,仿佛穷途末路的野兽。
“受死!”
充满仇恨的呼喊席卷战场,直冲云霄。
鹿勃早跪在李跃面前,“末、末将无能……燕军防守严密……”
周围黑云将投来一阵幸灾乐祸的轻蔑眼神。
不在一个山头,天然不是一路人,内斗无处不在。
“非将军之过,来人,快快医治!”李跃看得分明,鹿勃早尽力了。
而且他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燕军退无可退,众志成城,殊死一搏,抵抗的太激烈,别说鹿勃早,就是万人敌张蚝上去了也没有用。
“谢殿下。”鹿勃早狼狈的被人扶了下去。
这时贾坚拱手道:“慕容恪一代名将,城中燕军皆有死志,我军强攻必伤亡惨重,一旦伤亡过多,或生不测之事,今幽州新定,臣以为当退军,缓其死志,数月之后再攻!” 城墙下已经堆了一层尸体,一次攻城,鲁口军损失七百余人,伤残不计其数。
这么打下去,精锐就耗空了。
蓟城到了这种地步,自然会被攻破,不过要看李跃愿意付出多少代价,拿多少人命去填这个窟窿。
慕容恪的本意也在于此。
优秀的将领通常都会尽最大可能保存将士、保存国力。
李跃瞥了一眼王猛。
王猛的目光却落在城头高高的“慕容”牙旗之上,慕容恪铁了心死守,他也没办法。
就像李跃死守廉台一样,耗空了燕军士气与国力。
“再等两日!”李跃实在不甘心。
慕容恪、慕容儁就在城中,只要越过这道城墙,梁国就会走向辉煌。
不过翌日崔瑾的信就来了,跟贾坚一样,是劝退的,“慕容垂据并州半壁,拓跋什翼健虎视于弹汗山,桓温陈兵宛城,若攻城不克,徒伤殿下威名,损我军士气,不如暂缓,效当年魏武灭袁氏兄弟之旧事,如今正是春耕,男子当战,女子当运,害民不浅。古之明君征伐,皆不背农时,愿殿下思之!”
信中隐隐有责备之意,李跃读完,苦笑一声,受累的不仅是前线将士,还有后方百姓。
遂召集众将,商议退兵之事。
“退兵?不杀慕容儁、慕容恪,岂能退兵?”张蚝红着眼,第一个叫唤起来。
刘牢之动了动嘴皮子,但还是沉默下去。
其他人心中各有想法,但都不说出口。
李跃道:“过犹不及,将士们自去年深秋征战至今,已经半年,燕军已经大败,不必强攻,传令,退兵!”
“臣附议!”王猛拱手。
“殿下英明。”贾坚跟着说道。
他二人带头,其他将领也就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