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锦从?怀里掏出来一只钱袋晃了晃,银钱叮当响,他?笑着道:“郎君,上元节人可?真多,你编的竹篮又结实又能装,卖了好多,钱都在这里。”
“那便好。”
自从?来了鄞城,姜善宁帮过他?许多,学?堂的束脩也?是她给他?垫的,他?得?想?办法挣些钱,手头没有银钱做什么都不方便。
长锦自从?来到鄞城就孤零零的呆在这里,好不容易盼到萧逐回来了,他?赶紧问萧逐最近的情况,“郎君,你这几日在侯府有什么进展吗?”
“怎么了?”萧逐挑眉。
“我?走之前大人再三叮嘱我?要帮助郎君,郎君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我?所能。”长锦低下了头,“其实还有一点,大人如今在浔州的镖局里过得?很艰苦,我?不知道郎君到底有什么计划,只希望大人能够过得?轻松一些。”
“舅舅他?,在镖局中过得?不好?”萧逐合上手里的书,眉头微蹙。
长锦嗯嗯了两声:“浔州曾经的世家大族是叶家,叶家遭受陛下打压后不复往日辉煌,大人也?隐姓埋名在镖局里讨生?计。而浔州遭受了战乱,民生?凋敝,这几年来各商户的生?意都不好做,有时?候一天连饭都吃不饱。”
他?越说声音有些低落,目光放在手里的馒头上,抽泣了几声。“郎君,我?说这些没有催促你的意思,郎君对于自己的计划心里有数就好。”
萧逐静默了片刻,若说计划,其实他?自己都没有非常明确的计划,他?只知道十几年来他?一直过着卑贱的日子,他?是一定要回去永京,一定要向那对帝后报仇的。
如此想?着,萧逐扫了一眼长锦,十四五岁的少年皮肤黑黑的,小臂遒劲有力,一看便是那种从?小干活的孩子。 他?端起红薯粥大口喝着,喝完将碗边舔干净,一点也?不浪费。
萧逐移开目光,重新翻开书册,垂眸盯着书页上的每一个字。
他?本就孤身一人,好不容易习惯了身边有姜善宁,但是对于叶觉平和长锦,他?们将报仇的心愿系在他?身上,他?却丝毫没有和他?们身在同?在一条船上的危机感。
他?和叶觉平虽有血缘,但是从?未见过,而他?向来亲缘淡漠,也?从?不在意。
萧逐眼底幽深如寒潭,盯着手里的书册,耳边是长锦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直到声音越来越小,他?抬头看去,发现长锦趴在桌边睡着了。
他?看了一会儿,起身走过去将他?提起来,不轻不重的放到木床上,随后拿着书册去了隔壁的院子。
*
冬去春来,嫩柳发芽,鄞城地处北地,春日来的格外晚。
积雪还没有消融,学?堂便要开课了。
姜善宁苦不堪言,开课的前一天她还在萧逐那里背诗经。
她趴在书案边,手里捏着诗经的书角,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等她背完这一篇《无衣》,萧逐弯了弯唇角,不吝夸赞:“今日的三篇背的很快,都是对的。”
姜善宁直起身子一展愁容,揉了揉脸颊,“我?昨晚背了一整晚呢,今天肯定背得?熟。”
她的手边摆着几张宣纸,上面写着夫子布置的另一个课业,是根据诗经中的某一诗篇写一篇自己的理?解。
她前几日写的时?候,萧逐跟她一起写,姜善宁以为?萧逐只是背过诗经就可?以了,没想?到他?将这个课业也?写了。
姜善宁拿过来看了看,虽然萧逐没有受过正?统的教学?,写的并不完全,但纸上写的都是他?自己的理?解,最起码态度端正?,有自己的思考,正?是赵夫子最喜欢的一类学?生?。她想?着。
姜善宁耸了耸肩,转身将身后放着的东西提来,拍了拍黄花梨木书箱,推给萧逐:“殿下,这是去岁我?大哥送我?的一个书箱,但我?已经有一个了,这个就给殿下用吧。”
萧逐抬手摸了摸黄花梨木的质感,抿了抿唇,从?抽屉里取出钱袋,正?想?取些钱出来,姜善宁注意到他?的举动:“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阿宁。”萧逐嗓音听起来有些艰涩,“我?收了你那么多东西,怎么再好意思横刀夺爱,这个书箱算是我?买你的。”
姜善宁一听不高兴了:“殿下,若不是你整日督促我?背诗经,明日开课前我?肯定背不完的,这个书箱就算是我?给你的谢礼。再说,谈钱多伤感情的,我?也?不缺这点钱,殿下你收回去吧。”
她按住他?的手,萧逐哭笑不得?,顺着她的力道把钱袋放回抽屉里,满腔的热意说出来只有一句“谢谢阿宁”。
姜善宁笑得?狡黠:“那今后,夫子布置的课业,下了学?我?们一道完成吧。”
萧逐有求必应:“自然。”
第35章 学堂
绿柳抽条, 积雪未消。
一大早姜善宁就被菘蓝被窝中捞起来,眼?睛都没有睁开,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不松手。
“姑娘, 再不起就要来不及了, 已经卯时一刻了。”菘蓝站在床边, 弯腰喊道?。
姜善宁捂着耳朵翻了个身?,还是不动?弹。
菘蓝无言片刻,见状,心生一计:“姑娘,七殿下在侯府外等您呢,您快些起来梳妆。”
果然,就见姜善宁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闭着眼?睛说:“菘蓝, 快帮我梳妆,外面这么冷的,别让殿下等久了。” 菘蓝手脚利索, 今日要去学堂,于是把姜善宁的头发都挽起来了,她问道?:“姑娘, 今日要戴哪支簪子呀?”
姜善宁掀起眼?皮扫了一眼?,随手指了一根簪子,菘蓝抬手正?要取时,姜善宁忽然叫住她。
“怎么了姑娘?这支梅花玉簪很是搭配您今日穿的衣裳呢。”
“等下啦。”姜善宁拉开妆奁,取出了一支木簪, 菘蓝定?睛瞧了眼?,疑惑问道?:“诶姑娘, 您什么时候买的这支簪子呀?看起来还蛮精致的呀。”
姜善宁笑了笑,捧着手心的簪子看了又?看,塞到她手里?:“那今日就戴这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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