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去岁萧逐刚来鄞城时, 那个时候他浑身是伤, 她想要?给他涂药都不行, 手?腕还被他捏肿过。
想到这,姜善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指腹不小心蹭到手?上的伤,身子不由一个激灵。
萧逐主动说道:“阿宁,我的伤口怕吓到你?,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着,他弯腰就要?去够床尾的伤药, 动作间?牵扯到脖颈上还没有包扎的伤口,他下意?识嘶了一声, 伸出去的手?臂在半空顿住。
姜善宁三两步走到床尾,眼疾手?快的先一步将药瓶拿起来,旋即举着药瓶僵硬的站在床边, 垂眸跟萧逐对视。
“殿……殿下,那个,你?脖子上的伤怎么样了?”问完姜善宁就咬了咬舌头, 她问得这叫什么话?啊,萧逐的伤口还没有包扎,肯定很疼啊。
“阿宁,不碍事的,我自己可?以包扎的。”萧逐动了动唇角, 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姜善宁声音高了几分:“你?手?上也受伤了,怎么给自己涂药, 而且脖子上的伤口你?又看?不到,还是我来给殿下上药吧。”
她低头旋开药瓶的盖子,没有看?到萧逐唇角边原本勉强的笑意?变得柔和?。
盖子方一打开,浓浓的药味窜在鼻间?,姜善宁此刻拿着药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用指腹沾了一些药膏,小碎步上前两步。
“殿下,我现在要?给你?脖子上的伤口涂药了,可?能会疼……吧,要?是疼了你?跟我说,我轻一点。”
她右手?食指上蘸了些乳白的药膏,扬了扬手?,提前跟萧逐说一声。
萧逐看?向她认真?的面容,不到一息便移开目光,一时不知该看?向哪里。他稍稍侧头,倒是将脖颈上的伤露了出来。
姜善宁见他没说话?,伤口又近在眼前,自然?而然?的认为他同意?自己给他上药了。
于是她稍微上前了一点,一条腿跪在床边,将药涂在伤口处。
她怕弄疼萧逐,手?上的动作很轻,涂完了指腹上的药膏,姜善宁又从瓶子里挖了一些出来。
顾郎中已经把萧逐脖子和?手?上伤口处的一些腐肉刮去了,只?剩下涂药和?包扎,这才放心的交给姜善宁。
她的指腹落在脖颈上时,萧逐身体?紧绷,薄唇抿住,双拳再一次缓缓攥紧,微微屏住了呼吸。
姜善宁离得很近,她的呼吸近在咫尺,就在耳边一直吹拂。
萧逐眼睫止不住地轻颤,想闭上眼但又想如此近距离的看?看?阿宁,没一会儿耳根就不由烧起来,越来越烫。
从未有人离他这般近过。
他盯着床榻上卷起来的被子,半晌,感觉到姜善宁一直仔细在给他上药后?,目光才从被褥上移开,缓缓看?向身侧的姜善宁。
她正?倾身靠过来,杏眼水汪汪的,正?专注地给他抹药,神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今日天气极好,下午强烈的阳光从薄薄的窗纸透进来,映在姜善宁的侧脸上,轮廓美好柔和?,红唇中呼出的清浅呼吸洒在耳畔。
在她收回手?指蘸取药膏时,萧逐以为阿宁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她了,匆匆转过脸,欲盖弥彰的移开视线。
他捏了捏指骨,牵扯到手?上的伤也没有在意?。
姜善宁见药膏已经抹完了,正?要?说她去拿纱布来,转身的时候忘了一条腿还跪在床边,一个趔趄,脚下没站稳,连忙伸手?撑在萧逐的肩上,稳住了身形。
“哎呀,殿下我没弄疼你?吧?”她手?忙脚乱地站直,还好没有按在萧逐的伤口上,但她方才那么一动,收回手?的时候指尖不小心勾到他的衣领,似乎蹭上了一点药膏。
姜善宁立刻俯身,凑上前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伤口。
她好不容易涂抹好的药膏,可?千万不能被蹭没了。 萧逐身子一僵,不自在的别开脸,唇角抿了又抿,极其生硬的转开话?茬:“阿宁,你?,你?不去看?看?世子的伤势吗?”
“我大哥一向皮糙肉厚,在树林里的时候,我还看?到高大哥搀着他站起来了,应该伤得不重。”好在药膏没有蹭掉,姜善宁顺口回答,转身拿了纱布回来,扯下来一条,在萧逐的脖颈前比划了两下。
“殿下,我要?开始包扎了。”
听到她要?包扎,萧逐手?掌撑在床上,正?想往床边挪一些,让她能更?顺手?,姜善宁赶忙制止道:“殿下你?不要?乱动,手?上的伤还没上药呢。”
“……好。”萧逐乖乖停下。
姜善宁比划好纱布长度,却?看?见萧逐双手?抓着自己的衣领向两边一扯,忽地露出一大片肌肤,她一愣:“殿下,你?这是……”
萧逐仰起头,缓声道:“这样阿宁更?方便。”
是挺方便的,姜善宁在心里腹诽。
他说得十分坦然?,似乎没有意?识到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屋,他身上带伤,还将衣裳拉下来,若是她想做什么,岂不是轻而易举。
呸呸呸,她怎么可?能胆大包天敢对萧逐这个未来天子做什么,姜善宁摇了摇头,赶紧停止她这个想法,她真?是活够了,才敢这么想。
萧逐的衣领拉到了锁骨以下,隐约能看?到衣领下紧实的肌肉。先前从脖颈上流淌下来的血干涸在他的胸膛后?背,一道道血痕很是刺眼。
姜善宁闭了闭眼又睁开,一直在心里不断给自己说别分心,别分心。
她给萧逐缠纱布的时候,倾身过去,看?见他后?背的肌肉紧绷,精壮有力的肌肉隐在衣裳下。
看?起来力量感十足。
姜善宁绑了一个松垮垮的结,怕勒到萧逐,打好结后?赶忙站直在床边。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给一个男子包扎伤口,甚至……甚至面前的男子还是半裸着。
身旁的姑娘忽然?离他远去,苦涩的药味顿时闻起来刺鼻,萧逐咽了咽喉咙,指腹摩挲了一下指骨,忍不住唤了一声:“阿宁。”
许是因为受了伤,极力忍痛,萧逐的嗓音听来低哑暗沉。
“嗯?殿下怎么了?是我包扎的不舒服吗?”姜善宁问道。
“没有,阿宁包扎的很好。”萧逐摇了摇头,想不到要?说什么话?。
以前在永京的宫城里时,没人和?他说话?,他有时候一个月都跟人说不了几句。萧逐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的嘴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