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担心,云铮的胸口不慎被野猪踩了一脚,起了淤青,涂上?几?日药就好。”
“嗯嗯。”姜善宁仰头看了一眼高淮。
他身上?还穿着昨日的劲装,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高高束起的头发有些凌乱,下颌处有一圈淡青色,眉眼间罩着淡淡的疲惫,昨晚他应该是睡在姜云铮这里。
高淮一向沉稳,往年狩猎,若遇到危险一些的猎物?,他都是当仁不让挡在他们面前?。
这次的狩猎他们五个?人,四个?人都受伤了,想必他心里一定?自责。
“高大哥,那?你呢?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姜善宁抿唇,碍于不想打扰屋里的姜云铮,她的声音并不高。
“我?”高淮一愣,“我不要紧,就是几?道擦伤而已。”
他一向把自己放在最后考虑,他觉得自己年纪最大,理应扛起照顾他们的责任,更何况镇北侯就相当于他的再生父母,他担心这兄妹两?,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宁宁你呢,昨天害怕了吧,是我没?保护好你。”高淮笑容苦涩,低下头看着脚前?的一片地。
姜善宁不怎么认同他的话:“高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昨日确实挺害怕的,谁也没?想到会有野猪群出没?,但是你跟殿下都护着我,我就不害怕了。”
高淮在她面前?勉强笑了笑。
姜善宁回想那?时?高淮护着自己的时?候,手臂上?似乎被野猪抓伤了几?道,他却隐瞒了下来,没?告诉他们。
她从袖袍里取出随身带着的金疮药,本来是给自己手上?涂的,但现在看高淮这样,肯定?是没?有上?药,于是递给他。
“这是金疮药,高大哥你一会儿涂在手臂上?,虽然伤得不重?,但还是要好好养伤。养好身体后才能保护鄞城的百姓,保护我们。”姜善宁温温道。
昨日情况突然,他一心牵挂姜云铮兄妹两?,没?怎么注意自己的伤,高淮想起来姜夫人好像问了一嘴,他没?在意,只让顾郎中先诊治姜云铮。
他目光一顿,胳膊上?的伤后知后觉疼起来,他珍重?的接过金疮药,攥在掌心:“谢谢宁宁。”
他深吸一口气:“对了,我仔细想了想,侯爷一直不让部下清理树林里的活物?,也许是因为这样,那?群野猪才渐渐聚集在树林里,越来越多。”
“我也觉得是这样。阿爹今日应该会回来,此事阿爹肯定?能妥善处理的,我们就好好养伤吧。”姜善宁问:“我听乔嬷嬷说大哥伤得不重?,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高淮语气中带了歉意:“是我疏忽了,没?告诉宁宁他昨天没?有昏倒,就是累了,一直睡到现在都没?有醒。”
“这样啊。”姜善宁看高淮在这里守了一晚,她还以为姜云铮昏了一整夜,人没?事就好。
“那?行,高大哥你们多歇息,好好养伤,我还要去找我阿娘,”
出来后,姜善宁的脚步慢了一些,她背着手长叹一声,脑子?里面还在想狩猎发生的事情。
他们几?个?人当中,三个?男子?都受了伤,顾灵萱受惊,怕得不行,姜善宁自发觉得此时?只有她能担事,她一定?要撑起来。
她脚步未停,去找阿娘,借口要照顾萧逐,要了几?日假。
姜善宁去的时?候姜夫人刚起来,脚步轻飘飘的从床上?下来,按着额头说过几?日事了,要和她一起去鄞城边的寺庙里拜一拜。
“我知道了阿娘,我提前?去准备此事,您好好休息。”姜善宁站在阿娘身后,给她捏了捏肩膀。
临走?的时?候,特别嘱咐乔嬷嬷照顾好阿娘。
镇北侯不在,为了操持整个?侯府,姜夫人一定?睡得很晚,近些时?日又祸事频发,姜夫人不得不想要去庙里拜佛,祈求平安。
一切收拾妥当,姜善宁才往自己的听雪院走?,萧逐住的客院就在听雪院隔壁,快走?到的时?候,她从客院低矮的墙边朝里面看。 她看到萧逐颀长的身姿倚在小?轩窗边,额角的发丝随风而动?,整张脸惨白得面无表情。
在看到她的时?候,黑沉的眼底才有了细微的波动?。
他靠在窗边的模样,像是病入膏肓的伤者。
姜善宁眉心一跳,几?步冲进房间里,惊呼道:“殿下!你的伤那?么严重?,怎么下床了!”
第46章 逗他
姜善宁狂奔进?房间, 一进去就看到萧逐从窗边离开,正弯腰撑在茶桌跟前。
见到?她进?来,萧逐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进来了。他扯起唇角笑了笑, 像是被抓包的小孩一样。
他身上穿着单薄的中衣, 俯身的时候清瘦的脊骨凸起,抬起头时清俊的面容上难掩苍白。
一头如墨的黑发披散在身后,从轩窗外吹进来的风扰乱了他的发丝,又添了几分病容。
萧逐此刻站在原地也不是,走回床边也不是,抿了抿唇,沉声唤了一下她:“阿宁。”
姜善宁深吸一口气, 步履匆匆走向他:“殿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腿上的伤这么严重,走路都?不能走,你是怎么走到?窗子边的?”
她扶上他的手臂, 另一只?手从后面抱住萧逐的腰,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萧逐抱起来,但并没有什么变化。
姜善宁说?道:“殿下, 你靠着我,我扶你回床上。”
早在她抱住萧逐的腰时,他就身子一僵,虽然面上云淡风轻,看着像没什么事, 然而微微颤抖的指尖早已昭示着他的紧张。
从茶桌到?床边短短几步路的功夫他们足足走了半刻,姜善宁气喘吁吁的把?萧逐放在床边, 将他受伤的右腿抬上去。
“殿下,你到?底怎么到?窗子跟前的,我扶着你都?走了这么久。”姜善宁双手叉腰缓了缓,实在不解。
萧逐笑意温和,“我……我是蹦着过去的。”
伤一条腿对他来说?根本不用这么仔细的养在床上,他拖着伤腿照样能走许多路。
昨夜腿疼了一晚,他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从天亮就盼着能看见姜善宁,但是等了好久也不见她来。
他躺不住,撑在身子起来,站在窗边向外看,这样姜善宁只?要?一来,他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