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每日上朝,应乾帝都让萧逐站在百官末尾仔细旁听。
过了?十?来日,萧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应乾帝大手一挥, 决定让萧逐押送赈灾粮去扬州。
五六月时扬州发生了旱灾, 一连三个?月都没有下雨,如今入秋,庄稼没有一点收成,百姓苦不堪言。
先前派了?户部尚书去南方?送粮,但是粮草不够,应乾帝这才决定让萧逐去走一趟。
事不宜迟,即日就去。
坤宁宫里, 李皇后斜倚在贵妃榻上,垂眸欣赏自?己指甲上新做的丹蔻, 时不时抬起手对着窗外的日光看。
她的面前摆了?一张屏风,屏风后,站着一个?青年, 此刻他?的神色间略显焦灼。
萧云旸在这站了?半晌,李皇后也没提起话头?,殿室里挺暖和, 他?裹着大氅都发汗了?。
过了?一会儿,他?犹疑着问道:“母后,父皇此次让七弟去赈灾,是真的起了?换太子的心思了?么。”
“住嘴。” 话音刚落,换来李皇后一声呵斥, 萧云旸眉头?一皱,好在隔着屏风, 皇后看不到自?己的神情。
李皇后给春香使了?个?眼色,春香颔首,快步走出去,将殿门关上。
“陛下让谁去赈灾,自?有陛下的考量,轮得到你在这多?嘴。有这心思,还不如反省一下自?身,陛下为何没让太子去赈灾。”
萧云旸神色一顿,隔着屏风默不作声。
李皇后接着说:“既然陛下让七皇子去赈灾,那就且看看他?能否平安从扬州回来。”
她轻咳一声,这句话时好似漫不经心。
萧云旸抬眸,隔着屏风望过去,他?看不真切皇后的神情。
他?心头?微跳,反复思忖李皇后方?才那句话,不知道她说的是否是自?己想的那样。
若真是那样,那可真是太大胆了?。
过了?会儿,他?稍稍躬身,道:“母后,若无旁事,儿臣先告退了?。”
“去吧。”李皇后淡淡应了?一声,在萧云旸离开后,望风的春香快步走回来,站在皇后身边,低眉顺目。
李皇后嫌弃地看了?眼方?才萧云旸站着的地方?,揉着眉心道:“果真不是亲生的,终究隔着层纱。”
春香抬手虚握成拳,在皇后的肩头?轻轻敲,一面说道:“娘娘宽心,这十?三殿下转眼间就会长大,届时他?就是娘娘的靠山,哪还有四皇子的地。”
李皇后叹了?一声:“是啊,如今就盼着本宫的小十?三快快长大。”
她望向窗外,窗台上的木樨花花瓣凋落,她用手拨了?拨,忽然想起来一事:“对了?,最近那姜侯的女?儿怎么没有到坤宁宫来?”
“回娘娘,姜二姑娘听说是病了?,已经好几日未曾出府了?。”
“病了??”
姜侯的那姑娘,往日来到坤宁宫,安安静静的,倒是惹人喜欢。
春香答道:“前几日姜二姑娘风寒侵体,担心会过给娘娘,特意差人来坤宁宫说了?一声,也怪奴婢那日事忙,忘了?告诉娘娘。”
李皇后没多?想:“指个?太医去镇北侯府,再送上一些补品去。”
隔天一早,春香带着太医和补品亲自?去了?镇北侯府,然而却没有见?到姜善宁。
被好好招待了?一番后,到了?傍晚,她瞅着宫门快要落锁了?,于是就带人回去了?。
人一走,候在偏厅的菘蓝连忙跑回听雪院,推门进去后,本该卧病在床的姜善宁此刻捧着本话本,靠在罗汉床的床栏上,手边还摆放着一碟干果。
“菘蓝,你怎么回来了??皇后娘娘的人走了??”
“姑娘,春香姑姑前脚刚走,我就赶忙过来跟您报信。”菘蓝看了?她一眼,犹豫着问道:“姑娘,您分?明没有生病,为何要装病呢?”
这几日永京的贵女?挨个?来探望姜善宁,但无疑都没有见?到她。
姚飞燕锲而不舍地来了?好几次,带了?许多?药材补品,一部分?被姜善宁搁置在侯府的药房里,就连她也没有见?到姜善宁。
闻言,姜善宁放下了?话本,招招手让菘蓝过来,拉着她手,胸有成竹地说道:“你就放心吧,你家?姑娘做事自?有打算。”
自?她听说陛下要派萧逐押送赈灾粮去扬州,她想了?一晚上,隔日便?开始装病。
明面上萧逐去押送赈灾粮,她肯定是不能和萧逐一起去的,但是暗地里她可以偷偷跟去呀。 她根本不放心让萧逐一个?人去那么远的扬州,路上若是遇到什么事,有她在身边,总好过让萧逐一个?人。
是以姜善宁便?开始装病,这样一旦她偷偷离开永京,一直不露面,也说得过去了?。
为了?以防万一,这个?法子她还没有告诉任何人,爹娘听说她病了?,阿娘来看望她的时候,她还捂着被子躺在床上。
她听说今日萧逐就要出发了?,她得趁夜赶紧走,才能追上萧逐。
思及此,姜善宁对菘蓝说道:“对了?,菘蓝,今天夜里不需要人伺候了?,你也好好睡个?觉吧,明日到了?晌午再来,我想多?睡一会儿。”
菘蓝颔首,左右姑娘又没有生病,姑娘想怎么样她就听姑娘的。
到了?夜里,阖府上下都歇息时,姜善宁穿着提前准备好的黑色衣裳,一路小跑从后门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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