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掉了上面的灰尘后,才是对着李德裕,嘴里亲热地招呼起来:“这位郎君请坐,不知道打算去哪里?”
“去安宁坊,要多少钱。”李德裕顺口回了一句。
面对这么一个问题,这个靠近后才是发现皮肤虽然黝黑,可是收拾的相当干净的车夫,嘴里立刻就解释了起来:
“敢叫郎君知道,我们这一种黄包车,不管路程远近,上车就要两文钱。
不过若是路程在两里之内,便是不用加钱;两里之外的话,每超出了一里,便是要多加上一文钱的车费。
暂时的话,还不接去城外的活计。
去安宁坊距离此地,应该是三里半左右,收郎君你三文钱你看如何?”
李德裕之前嘴里,问出一个‘要多少钱’的问题。
仅仅是想要了解一下,这一种在最近五六日时间里,才是新出现在长安街头,就生意相当火爆的黄包车,具体的一个收费标准而已。
并不是他李德裕,真差了这么一些小钱。
听得对方解释清楚后,便是直接坐在了松软的坐垫上,嘴里说出一句:“走~”
“郎君您坐好了,咱们马上就走。”说话间,那一个车夫已经是抓起了车把,开始一路小跑了起来。
也是在这样一个时候,李德裕看到了在那车夫无袖褂子的背后,居然印着几个显眼的大字:四通车行。
让李德裕很是有些意外的是,这一种轮子上包着铁皮的黄包车。
在被车夫拉着,用战马小跑的速度开始飞驰起来后,居然比起了他家上好的马车,还要平稳和舒服一些。
并且暖暖的春风吹拂在身上,身边的行人、店铺等种种,都是能清晰地看在眼里。
整个体验感来说,那叫一个相当地不错。
唯一的问题是,想到了目前自己心中正在纠结的问题,李德裕的心情立刻就再一次糟糕了起来。
因为目前在他的眼前,面临着一个重大的人生选择:
要不要接受浙东节度使郑挟的邀请,去他那里担任幕府从事这样一个职务?
幕府从事这一个职务,自然是不算什么紧要的官职;但是对方许诺最多一两年的时间之后,就将其提升为节度掌书记这一个职务。
接下来后,靠着这样一份资历和家世,今后他只要是被调回长安城,一路晋升起来将会是相当轻松。
若是用现代位面的一句形容词,那就是进入了快车道。
只是李德裕明明知道,选择以上这一条道路,是他官途的最佳一个选择。
可是在心中,却是有着一个魔鬼一般的声音,不断在大声地告诉他:留下来、留在长安,与胡彪那些安西将军的残余合作,一起打拼出不一样的事业来。
于是在一时之间,在两个关系到他仕途和未来的选择交织下。
让他在举棋不定中,心情也是越发地糟糕了起来。
而今天他去安宁坊,不过是在前后迟疑了好些天后,希望通过去实地的走走看看,让自己下定一个最后的决心……
在嘴里重重吐出了一口气后,李德裕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烦躁。
对着眼前拉车的车夫,开始闲聊一般地说了起来:“不知道这位车夫小哥如何称呼,这黄包车的生意辛苦与否,收入又是几何?” 那车夫不仅体质不错,还是一个健谈之辈。
脚下小跑起来的同时,心中寻思着车上的客人,绝对不会成为自己的竞争者后,嘴里也是笑嘻嘻的回话了起来:
“郎君客气,唤小人赵大眼就行。
这每日拉着客人在长安城奔走,日晒雨淋的,若是说不辛苦也是假的了。
自从七八日之前,小人加入了这‘四通车行’之后,脚下一双新鞋的鞋底都磨掉了厚厚一层,脚指头都要露出来了。
好在这黄包车着实方便行人,如今已经在长安城的生意不错。
一日忙活了下来后,在缴纳了租赁黄包车的车钱,还有着管理费这些,每日还能余下四五十文钱了。
不怕您笑话,这笔钱小人之前都需要好几日才能赚到。
自从开始拉车之后,我家的六口人才是吃上了饱饭;而且打算再存上半个月的钱,也好给婆姨和娃娃们添上一件新衣服。
所以累是累了一些,可是小人心中也是有劲了。”
听着眼前这一个车夫,用带着发自内心喜悦的声音,说出了以上的这么一段话,李德裕又陷入了沉默中。
话说!李德裕最近一段时日中,虽然在府中没有出门。
但是让家中仆从有意地去打听之下,胡彪等安西军残余人员的情况,却是了解得相当清楚。
不管是蜂窝煤和炉子,还是‘便民小餐桌’、得月楼、精武会馆、胖西来超市、八十八号医馆、四通车行等生意。
一般在开业第二天,李德裕就得到了消息。
甚至还让人专门买了一个炉子和蜂窝煤回去试用,得出了一个比不上炭炉雅致,但是廉价和实用,对于平常人家绝对是个好东西的评价。
也正是因为以上的原因,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在李德裕从小接受到的教育中,就认定了天下之间的钱财是有数,若是一个方占了便宜,那么另一方就吃亏。
只是在胡彪等人这里,情况却根本不是这样。
犹如眼前这个叫作赵大眼的车夫,胡彪等人开办的产业,让一个个原本生活艰难的男人,甚至是妇人多了一份体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