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榇入猖(1 / 2)

瞻云是秦王府的小郡主,父王母妃爱逾明珠,兄姐视如拱璧,将她养得娇纵。

某天,家里来了个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寄居。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身姿纤细,穿一身绣牡丹的绯红直裾,腰带上系着十来只银铃。脚踩涂了朱漆的木屐,姿容秀美,举止端雅。

风一轴一轴地吹过,铃声微细。

他长得好,理应招人喜爱,可怪就怪在他言谈诡谲怪诞,雅言里带着南地昌州那边的口音。

寄居秦王府的第一日,他来圆满居拜访瞻云,自称复姓昆吾——这可真是个奇怪的姓氏。

她便直呼其姓,叫他昆吾。

秦王府多了个人,却没有风声传出。或许是天生的居高临下,贵胄与白丁之间各有楚河汉界,瞻云的父母兄姐都不欢迎乡下来的昆吾,视他如无物。

瞻云喜欢他,自然要为家人找补。

那时候正值春闱,城西的游园会也开了,艳阳高照,亮得仿佛点燃了数千支灯烛,可就是这样的好天气,举子们都躲在客栈里潜心读书。他这个人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竟然有大把时间陪她在京中游玩。

昆吾美貌非常,惹得路人们掷果投花。每每得到没有摔碎的新鲜瓜果,昆吾都要和她分食。

河堤边上,瞻云捏着橘子龇牙咧嘴,将一瓣新剥的橘肉塞给他,“好吃!”

昆吾嫌弃地塞回去,“酸橘子自己吃。”

瞻云含泪连吃叁只酸橘子。

还有一次,城南卖木梳的女郎送了他一支鹿骨磨成的骨哨,只要轻轻一吹,响之便如啾啾鹿鸣。

瞻云眼馋,她虽然笨了点,却有一宗好,令老师颇为欣慰。到了第二天,也不要婢女跟着,自己跑去城南,缠了人家半天,买光女郎和阿嬷身上木梳,又用上所有撒娇手段,总算让女郎给她磨了一支。

一支骨哨,让她当成了宝。

他这个人吧,虽然脾气略有些坏,说话也很不客气,但是对她很好。无论她要求什么,昆吾简直有求必应——仿佛全天下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